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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明意看着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嘴角浮起一丝笑,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等云让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人已经不知道去哪了,顿时疑惑道:“诶,玄掌门呢?”
“明意要事缠身,很是繁忙,云少侠若不嫌弃,就与我多聊一会儿,说起来我也许久未曾和人畅聊如此了。”
云让心中腹诽,这哪算畅聊啊,这在这对对子呢,他这文化水准挑两句歇后语出来已经是极限了。
但玄明越似乎兴致勃勃,拉着云让在榻边坐在,云让这才看清,榻上还有一方小桌,桌上黑白棋子分明,摆着一副残棋,玄明越问道:“云少侠可会下棋?”
“呃,我只会下五子棋……”
玄明越一愣,竟然也不嫌弃,笑呵呵的答应了,云让十分错乱的跟他下起了没什么技术含量的五子棋,出乎意料的是,云让居然都赢了。
要知道,原著里玄明越可是聪慧绝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胜天半子的国手,居然输给了自己?!
玄明越脸上有几分懊恼之色,叹道:“云少侠好生厉害,在下实在佩服。”
云让尴尬的把棋子收拾好,解释道:“您就是想得太复杂了……五子棋而已,我根本没想那么多,感觉哪里能连在一起就下在哪里了,没想算计你。而且你明明是先手,怎么反而被我牵着鼻子走呢,我才下了两个子你就堵我,没必要嘛,你自己下两个子也来得及呀。”
云让说完许久都没听到回音,他疑惑的抬头看去,发现玄明越正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瞳孔漆黑森然,居然透出几分寒意,云让一哆嗦,心想坏了,是不是多嘴了?
“我随便乱说的,你别介意,你也挺厉害的。”
玄明越缓过神,神色恢复成了平常的样子,笑道:“不,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是啊,我想太多了,可能也不是什么好事。”
云让感觉他说话像是意有所指一般,也不继续搭话了,玄明越忽然想起了什么,站起身走到屋里的桌边拿了一沓信笺,冲云让说道:“对了,我最近还写了几首诗,云少侠要不要给我指点一二?”
云让:“……”
是什么让你产生了我是个文化人的错觉,是那两句俏皮话吗!!
玄明越根本没给云让拒绝的机会,直接将手里的东西塞进了云让怀里,云让只得硬着头皮翻看,心里骂着玄明意,这特么的,让我来陪你哥玩是吗?
翻了两页,云让除了能感受到玄明越字也写的非常好看之外,着实看不懂内容,硬着头皮夸赞道:“玄少爷写的好啊,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玄明越闻言一愣,随即脸上迸发出狂喜的神色,激动的原地转圈圈,感叹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好诗啊,好诗!快,我要记下来,云少侠,你果真文武双全,才识过人啊!”
云让:“……”
虽然云让记不得这句是李白的还是杜甫的,但他依旧觉得愧对先辈。
他算是看出来了,玄明越因为这个病真的是很寂寞,除了看书写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干不了别的,好不容易盼来一个能与他说说话的,简直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云让看他真的坐在桌边记下那句诗,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一边摇头一边翻着手里的信笺,翻着翻着,里头一封与别的字迹都不一样的信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信得内容没什么稀奇的,只是普通的问候,但这个字迹却让云让感觉十分眼熟,他思索片刻,猛然记起,这个字迹……不是,王员外死去的女儿王莲儿床下那个暗格里的字迹吗?
云让猛地跳了起来,抓着信问道:“玄……玄少爷,这封信是……?”
玄明越抬头看了一眼,笑道:“哦,这封信是我少时挚友写给我的一些问候,怎么了吗?”
云让思索了片刻,原著里能被玄明越称得上是挚友的人,那不就是未来的眺望宗宗主,李如乔吗?!
难道,那个让王莲儿怀孕的渣男居然是李如乔?
云让脑海里浮现出那张有些天然呆的年轻面孔,悲从中来,好你个浓眉大眼的,居然也背叛革命了。
但云让又转念一想,王莲儿床下的信有两种笔迹,与这封李如乔和玄明越问候的信笺相同的笔迹只不过也是一些问候,相反那两封充满强烈个人情感的信笺笔迹是完全不同的,那个笔迹,才是真正的渣男。
可为什么会出现两个笔迹呢?李如乔在这件事里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
他越想越坐不住,几乎立刻想去找玄明意问个清楚,可刚站起身,就觉得眼前一片昏黑,他晃了晃脑袋,强烈的无力与昏睡感扑面而来,云让心中警铃大作却根本无法做出反应,腿一软,整个人朝地倒去,在摔到地面上的一刹那,一个人影迅速飞奔而来,稳稳的接住了云让软成一摊泥的身体。
玄明越不急不缓的抄完最后一个字,才放下笔抬起头,看向那个毫无血缘的关系的弟弟,说道:“你这样,就不怕他恨你?”
玄明意盯着怀里已经失去意识的人,摇头道:“他什么也不会知道。”语毕,他抬起头,紫色的瞳孔里酝酿着寒霜般的风暴:“倒是你,玄明玉那种蠢货你居然也能放心?”
玄明越无奈道:“没办法,也没有别的可选项。”
玄明意嗤笑一声,打横抱起云让:“不要再对三梵圣尊和浔阳真人的事感兴趣,否则,你的病这辈子都不会痊愈。”
玄明越脸色僵了僵:“我只不过查到了一些皮毛而已,已经都告诉你了,也不必要对我如此戒备了吧,这次见这个‘夜鬼’,只不过是我好奇而已,我这个身体什么都做不了,你害怕什么?”
玄明意冷冷的盯着他:“不要提‘夜鬼’两个字。”
玄明越隔着桌子与玄明意无声的对峙了半晌,问道:“何必?明明夜鬼这个名字比黑骡子好听多了,更何况……”玄明越微微停顿了片刻,又道:“那位可以操纵人心,通晓天地的三梵圣尊,不就是夜鬼的鼻祖吗?”
他话音刚落,一阵强劲的掌风袭过,玄明越身后的书架应声而裂,化为齑粉,他被吓的脸色铁青,玄明意却依旧面无表情,冷冷道:“之前你要玄明玉带《四时鬼本》的残卷给阴山派的秀嫣练,后来又盯上了王莲儿,你真的觉得三梵圣尊,是个女人?”
玄明越道:“猜测而已。”
玄明意转过身:“猜也不要猜,不然,李如乔的下场,我没办法保证。”
玄明越终于再也笑不出来了,他这个总是不动声色的弟弟果然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查明了一切,阴山派那个寡妇,本来已经将《四时鬼本》练的初露端倪,玄明意却节外生枝,扰乱了一切,甚至灭了阴山派。王员外家的独女更是离谱,居然能在斩月教的眼皮子底下怀上眺望宗宗主的孩子,不光如此居然还能接着打玄英门的主意,不用玄明意出手,姚北峰就将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干净利落的处理掉。
玄明越不由得苦笑,这难道都是天意吗?他越是想要探寻《四时鬼本》的真相,却越是背道而驰,难道他真的就无缘这操纵人心的秘术了吗?
不,不可能,一定有什么地方他还没有搞清楚,《四时鬼本》是父亲的遗志,他才是父亲亲生的儿子,这个外来的野种怎么会懂《四时鬼本》有多伟大,有多重要!
玄明越不说话,眼神之中流露出的决然却让人不寒而栗,玄明意掷地有声的抛下一句:“有些东西,你不该肖想的。”
玄明越皱着眉,大吼出声:“那你呢?你怀里抱着的那个夜鬼,应该是那种永不枯竭的体质吧,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天剑山的封印越来越弱了,这异常的气候就是征兆,流星阁那帮废物是守不住的,到时候封印一开,天下大乱,你堂堂玄英门掌门怕是也无法凭一己之力镇压下去吧。你也不过是□□凡胎,内力总有枯竭的时候,你是想用这个夜鬼来做你的武器,成就你的英雄美梦,到时候你就是比百年前的浔阳真人还要伟大的存在了,是也不是?”
玄明意沉默了片刻:“我对这些虚名不感兴趣。”
玄明越重新坐下:“他会恨你的,他的内力不会枯竭,不代表他不会受伤,不会痛。”
玄明意不愿意再呆半秒,抱着云让的身体径直走出了这间过于燥热的花房。
如果可以,他会选择不伤害这个外来的任务者,但如果必要,也没什么值得怜惜的,是有些在意,有些心动,那又如何,在这个世界里,这些都是不应该发生,不必要发生的,他总归是要离开这里,他要回到原本的世界里,去找那位童年记忆中最美好的小王子。
其他的,他管不了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