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你所说的选择,那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勒拿冷哼一声,“我们身体里流淌的血液注定了我们只能跟随魔神的步伐,你难道想要投靠圣光会?还是这个世界的所谓正道?好家伙,有人你不当,你想去当狗?!”

这他妈嘴真贱,阿蒙不习惯与人争吵,他咬了咬牙道:“无论如何我们已经失去了一切,我已经失去了一切,我现在就是一个没有觉醒上古血脉的普通人,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放过你?你想怎么样?”勒拿皱起眉头,他感觉到阿蒙不禁在被恐惧吞噬,而且还被悲痛和绝望笼罩,这样的情绪一般只在自杀的人身上出现。

“我想怎么样?我不想怎么样。”阿蒙惨笑着摇头道:“我已经没有以前的实力,也没有以前的记忆了,我只觉得以前的生活很可怕,很折磨。既然已经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我为什么不能展开一段新的生活?我想把一切重新再来,我不想过以前的生活了!”

“什么?!”勒拿简直笑了,他向前一步拽起阿蒙的衣领,神色阴冷道:“重新来过?你以为你是谁?你是神吗?你是命运吗?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有可能重新再来!,没有人!你说放下就放下了,你说重来就重来了,你当一起跟你走过来的人是什么?你以为你一直经历的事情是什么?!啊!?你告诉我!”

阿蒙紧咬的牙龈渗出了血,他艰难地开口道:“他们,他们都死了,只剩下我们三个了,为我还什么不能......”

“不,他们没有死。”

勒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道:“他们都在登神棋盘里等着你。”

“什么?”阿蒙如电般闪过一阵头痛,登神棋盘四个字如同钢针般插进了他的记忆深处,似乎将某些无法抹去的画面抽了出来。

“来,你问问你的泰坦军团能不能重来。”

勒拿身周爆发出一阵幽蓝色的火焰,他伸手轻而易举地掐住阿蒙的脖颈,将他高高举起,一双深蓝色的竖瞳在瞬间转为幽绿色,他开始大声地吟诵着一段繁复诡秘的咒语,如同死者的悲鸣般回荡在草屋之中。

阿蒙咬紧牙关,他居然下意识能跟着念出这段咒语。但还未等他,紧急着他就看到勒拿身周转为幽绿的火焰席卷而起,尽数冲向了他的眼睛。

“不!”

阿蒙惊恐地大叫。他感到一阵失重感,整个身子开始往下堕,视野通通是焚烧的火焰,他张牙舞爪地挣扎着。

下一刻,阿蒙从幽绿的火焰中掉落,重重摔在了湿漉漉的草地上。

他猛地睁开双眼,潮湿的冷风拍打着脸颊,几滴苦涩的雨水落在眼睫毛上,让他赫然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渔村了,紧接着,一截庞然大物占据了他的视线。

第一时间,阿蒙还以为那是一段漂浮在灰蒙天空的残缺城墙。

阿蒙抹去睫毛上的雨水,站起身来迎着落雨望去,才清晰地发现,那是某种鱼类的残躯,为什么说是残躯,因为阿蒙看不到它的头部和尾部,只有一截满布着鱼鳞的身体,腐朽的肌肉和巨大的白骨裸露在外。

可即便只有一截身躯,它也蜿蜒着占据着头顶大半天空,将本就阴雨绵绵的天空衬托得如同海洋深渊。

阿蒙深呼吸着观察四周,发现他正身处于绵延的草陵之上,不知名的生物伏尸绵延,有如毛象,有如狼犬,有如鬼魅,有如巨人......

深黑色的浓稠血液在尸体中缓慢地流淌而出,将目光所至的草地都浸满成了墨黑色调,将一切都笼罩在了死亡的阴霾之中。

阿蒙屏住呼吸,站在丘陵上极目远眺,在前方被乌云绵延的天际,看到了横亘天地的纯粹的白色极光,将黑暗尽数拦截在了天空某处,在那极光之后的地带,仿佛存在着充满着光明的世界。

而阿蒙往后看去,在乌云尽头则出现了极端的黑暗,将他目之所及的一切吞噬殆尽,山丘草地、乌云雨点都失去了本来的颜色,隔断成为了虚无的漆黑。

阿蒙所在的区域,仿佛被光与暗切割成了一片长方形,一股无形的力量正统治着这片战场,一股超越了阿蒙理解的力量。

泪水从阿蒙的脸庞淌下,一种自杀的冲动在他脑海闪过,那是无法接受所拥有一切分崩析离的绝望。

即便那些记忆还是被深深锁住,但他仍能直接说出那个单词。

“泰坦军团。”

阿蒙跪倒尸体之间,这就是他的泰坦军团。

无数模糊的记忆如梦似幻般在他脑海中闪烁而过,头痛重新来袭,那些重要的记忆仍被封锁着,但其中蕴含的情绪仍远远不断地从紧闭的记忆门缝中渗出,仍他悲伤不已。

阿蒙木然地扫视着,他难以迈出一步,他从模糊的记忆中仅仅回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泰坦军团这片战场上,全军覆没了。

所有奋斗了百十年的同伴,全部付之一炬。

是因为什么?

阿蒙有些不敢面对这一切,但他明白当尸体来到他的面前,他就没有资格去逃避了。

阿蒙肃穆地双手合十,虔诚地为战场上目之所及的每一具尸体祷告,为此他才有勇气缓缓一步步往前,深入这熟悉又陌生的战场。

很快,他停下了脚步。

一只巨大的甲兽尸体旁,居然矗立着棋子!

那是一个几乎透明的巨大棋子,足足有两米多高,就像立在战场中的哨塔,但不仔细观察的话,它在死亡的巨兽之间却毫不起眼。

棋子,棋盘?

阿蒙脑袋再次涌出被针刺般疼痛,求知欲驱使他冲到棋子边上,在那里他赫然发现有什么正被束缚于半透明的棋子之中,是一个人形模糊的轮廓,被里面的浑浊遮掩着。

是谁?是谁?阿蒙无比想要想起棋子中那人的一切,那一定是一个他非常要好,非常重要的同伴。

他们曾经一起战斗,一起喝酒,一切卧倒在无人的街道。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