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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未等冯章理有所反应,便是大力地将他推开来,气冲冲地离去。
冯章理便这么愣在原地,晌久,这半大的孩子才从红了的眼眶中迸出泪水来……
且说冯正道满怀怒气离开德正院后,一时间也没有处理公务的心情,便姑且将公事搁着,前往花园走走。
这时已经午后了,女眷们若非在各自的院子里刺绣、厨房里做点心,便是在花园散步、下棋,冯正道看着来来往往的众人多是面上挂着喜色,便觉得自己格格不入,也就多避着人走。
长期以来因为年少时听从个性强势的母亲训示,加上后来敬重元配周幼芍的缘故,冯正道便没想过要再多纳妾,便连个通房丫鬟也没有。
后来晁玫被周幼芍的娘家长辈软硬兼施地送进冯府来时,他也因为满心觉得麻烦,加上周幼芍不开心才没有亲近,如今的他被晁玫这么一气,还当真后悔着为什么要迁就着周家长辈抬那么个麻烦进门了!
纵使那周家是自己发妻的外家,又是外地声势赫赫的名门望族,但送进来的毕竟也只是他们的亲戚,不是周家人,左右当初就该拒绝吧!
还惦念着什么对岳丈的孝心呢!煳涂!
冯正道的个性本就不擅长处理女人间的事情,自然是不知道自年少失怙、失恃的晁玫本寄宿在周家就已经很是可怜,本是庶出,又曾长期寄人篱下的状况下,若是能够积极开朗才是难得。
冯正道身为嫡子,除却因为自家父母便是个表率,又因为个性的缘故并未纳妾,因此对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十分陌生,虽也曾耳闻朝**事的文武官员们因家中妻妾之争而有些状况,但那总归还是别人的家务事,离自己远得很……
如今晁玫这才小闹了一场,便让自己心烦,他不禁想着其他人是怎么过的?
当朝律令规范不得有平妻,至于纳妾的规矩则因品级各异,依照爵位与品秩而依序递减,至多如亲王也只能有姬妾八人,而如通房丫鬟等没有名分的丫鬟亦有其规范限制,如有超出则会被罚俸,还得散出一大笔钱财遣散妾室,替她们另觅良人。
虽然规矩立是立了,但规范范围内却也仅限于从仕的大夫们──又或者说仅限于京官们,再远处的就算想管,也管不着,况且平时公务往来便已是忙得不可开交,谁还有心情管人家务事?
顶多,便是谁看谁不顺眼,便顺手参他一本姬妾成群罢了!
但是又有谁愿意这样做?人家做了,自己跟着做不就得了?只要不要太过分,一切都还算安好。
是以还是有许多大户人家是一轿子又一轿子地将美妾往家里头抬,或者并不将小妾抬进家门,而是蓄养着一堆通房丫鬟,好不欢活。
想当初冯正道纳晁玫为偏室时,自己还是个从七品的小官,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只当是收留一双碗筷罢了!
后来当自己步步高升,十年前还因大哥战死而袭荫升官为詹事府正四品的少詹事时,便开始有同事劝说自己多纳几个妾,给冯家开枝散叶。
当时他兢兢业业于工作,更没多想,而现在只是摇头庆幸着自己并未被美色迷了心窍,家务事相对之下也单纯得多。
冯正道一面在花园散步走着,偶尔碰到冯府的佣人也没心思回应招呼,直到自己被一阵喝彩声吸引住时,这才回过神来,看向声音的源头。
“小姐又射中靶眼了!”
绑着双环髻的小丫鬟白雅高兴地又跳又叫,一旁陪着的婢女百则帮忙拾箭与准备湿帕子让冯梓容擦汗。
冯梓容轻轻地推开了婢女百则的手,道:“我用袖子擦擦便得了,待会射完箭再劳烦你。”
冯梓容向来对百则可是客气许多,毕竟她是从周幼芍身旁给点拨过来的婢女,打自己很小的时候便跟在身边的,除却年纪较长以外,也较成熟懂事,自然比起白雅而言,更能将她当作平辈看待。
百则听了笑道:“小姐,哪有什么劳不劳烦的,奴婢们不就为了侍候您才待在这的吗?”
“百则,你再这么说我可就不让你跟着了!”冯梓容佯怒道:“你跟我都是有血有肉的人,你只是领着冯家的薪俸工作,我劳烦你的事情本质上还是得劳烦的啊!”
“小姐,奴婢可是签了死契的!”百则简单地提醒了句,又知道这些话冯梓容不爱听,便道:“好啦!就如小姐所说的,拿人钱财,替人服务嘛!所以这也是奴婢的份内之事啰,对吧!白雅!”
白雅看到自己被拖下水,便忙道:“百则姊姊可别拉着我进来,我这才初来乍到的,别欺负我什么都不懂,我是不会回话的!”
“这不就回话了吗!”冯梓容一面吐槽,一面又是搭箭张弓。
紧接着身旁所有的吵闹都仿佛再入不了她的耳中,只觉眼前唯一凝视的目标就是她的一切──
咻──
只见冯梓容松开了张满了的弓弦,在那瞬间,利箭破空飞出,竟是射破了上一把正中靶心的箭,整整齐齐地将它穿裂!
“好!”
不远处的冯正道眼睛犀利得很,恰巧看到了这一幕,忍不住鼓掌叫好,这让冯梓容与两位丫鬟吓了一跳,纷纷回头看望。
“二老爷。”说着,便双双行礼。
“爹!”冯梓容可没忘记自己是个孩子,虽然每每与丫鬟、佣人们相处时都会忍不住露出些许自己的本性,但若是遇到了煞是精明的冯家人,总会习惯性地自动切换为演员的身份,彻底演绎出这个年龄的孩子该有的活泼。
冯正道看见自己的女儿射艺高超,原先藏纳在心中的不快便被一扫而空,又看见冯梓容开心地喊着自己,不觉也面生喜色走向前去,道:“爹一阵子没看你射箭,这技艺倒已是被磨练得精湛了!”
冯梓容吐了吐舌头,道:“方才那是恰巧,若再射一箭恐怕就没那么幸运呢!”
冯正道摸了摸冯梓容的头,道:“爹本想着你祖父与你娘都由着你胡闹,不让你在自己的院子内学女红,偏要让你玩耍,但竟也是让你玩出了点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