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哼了哼声,没再说话。

齐王也是跟着哼了哼声,留着皇帝一个人唱独角戏。

皇帝一时半会儿总觉得尴尬,又将视线投向了晾在一旁的靖王。见靖王一副不顾不管的模样,才想起方才自己为了卖弄些气氛,而叫自己最为疼爱的儿子“好自为之”,这才悻悻然地收回了视线,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向在场当中唯一还可能卖给自己面子的冯梓容身上。

“丫头,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冯梓容依言抬头,但眼睛仍依照规矩看着地板。

“冯家教的好女儿,聪慧,又处变不惊。”皇帝停了一会儿,这话也说不下去了,便是转头问着靖王道:“渊儿,你带着她来做什么?”

靖王微微别过了头,没搭理自己的父亲。

皇帝觉得尴尬,道:“不是让你好自为之吗?好自为之的意思,你可懂了?”

齐王咧了咧嘴,忍不住出言讽刺道:“昊老七,我与渊侄儿都是军人,自是比你这种长袖善舞的人更加重视信诺,他既然应承了你的威胁,便不会再多说一句好的。”

皇帝狠狠地瞪了自己的兄长一眼,决定转而讨好自己的皇后:“云衣啊,你也知道我最疼的,便是你和你所出的那双儿女,就帮帮为夫的说话如何?”

“好啊,帮你说话也不是不行。”皇后站起身来,身上的饰品光芒闪耀,衬托着她那一身华服,有如曦轩灼烁,很是好看。

皇帝仿佛拉到了救命稻草,便是道:“帮我开了这局,我应你一件事!”

皇后以瞧不起的眼光看着皇帝,而皇帝赶忙加码:“三件!就三件,再多的话,我消化不了!”

“行!就三件!”

只见皇后挪动了自己的步伐,走到了冯梓容身边,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又走到了房门口,说了声:“话。……好了!本宫说完了,也乏了,不必相送。”说着,便径自离开。

冯梓容听了,只觉得内心无比地挣扎。

这当真是皇后吗?还是披着皇后皮的……流氓?这么简单就抢到了皇帝的三项承诺,而且连本钱都不需要出?

不愧是共患难过来的妻子,在当年与风飘摇的缪王府内能够生存下来,还帮着当年的缪王干下不少大事的女人果真不简单!

冯梓容暗暗地佩服着,这才听得齐王道:“昊老七,你别瞧弟媳这般,她可是给足了你提示!”说着,便是看了看冯梓容,意思是要皇帝讨好这十岁多的丫头。

皇帝倒是不笨,听了齐王的话,脑子转了转,便决定讨好冯梓容:“丫头,方才的场面你也瞧见啦!就把这儿当作自己的家,爱看什么就看什么,成吗?”说着,堂堂一国之君竟还有与十岁的小娃儿商量的意味。

冯梓容低下了头,道:“回禀陛下,臣女不敢。”

皇帝略微粗糙的嗓音,这会儿十足十地像是在哄小孩一般轻柔:“为什么啊?”

“回禀陛下,方才乃陛下的家务事,臣女不应搀和。”言下之意,方才皇后的“暗示”也不算数,自己做为皇帝,只该板起自己应有的威严便好。

皇帝的话,听起来却是有些不开心:“但是你不应朕,朕的儿子就不理他爹。”一面说着,竟还有撒娇耍赖的意思在。

冯梓容牵了牵嘴角,总算将笑意给忍住,又道:“回禀陛下,王爷他……”说着,心里头升起了恶作剧的想法,便是转了话题道:“王爷或许只是觉得别扭,又没能像陛下一般大度,懂得见好就收。”

“冯梓容,”果不其然,传来的是靖王的声音。只看得靖王走到了冯梓容身边,一弹她的额头,道:“父皇私底下爱闹腾已经是常态,你方才也瞧见了,怎么现在吃里扒外了?”

冯梓容没敢看皇帝与齐王,对于这靖王,她可是很乐意看的:“我方才都低着头,哪里瞧见了?况且我也没吃过你什么……按理来说,冯家养我,拿的是朝廷俸禄,也算是陛下那儿来的……纵是再往前推一些,也是从百姓那儿征来的税收,所以……我也没算吃里扒外啊!”

说着,还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又对他眨了眨眼,调皮的模样毫无保留地展露在他面前。

靖王瞪了冯梓容一眼,才要说些什么,便听得皇帝大笑道:“好!就是这个模样!”

皇帝笑完了,又道:“你这娃儿跟冯煦那老头儿一样,样样都好,就是没胆子!朕就对冯煦说,全天下人的谨慎,都担当在你们冯家上头了,无趣!但想不到冯家却出了这么一个娃儿,能说善道的,朕很是喜欢!”

“臣女惶恐,不敢在陛下面前卖弄口舌。”

皇帝开心着,又道:“朕不会吃人,你怎么对朕那儿子,就怎么对朕,如何?”

冯梓容晓得皇帝心情好,却也谨守自己的分际道:“回禀陛下,就算这是陛下给与臣女,君臣之间的恩典,也还有一层长幼尊卑的伦常,臣女是万万不敢以对待王爷的模样对待陛下的。”

皇帝沉吟了声,道:“也对,那就……你怎么对冯正道的,就怎么对朕,朕横竖也是你父亲那一辈的,这样便成!”

“谢陛下恩典。”冯梓容犹豫了一会儿,这才道:“那……臣女不客气了?”

“嗯?”

冯梓容鼓起勇气抬起头来,看向皇帝,道:“陛下,臣女向来会直视父亲的,望陛下包容。”

皇帝点了点头,道:“这便是朕所希望的,但……平时,你是怎么面对朕那儿子的?听皇后说,你们可是在宫中胡混一个多月了!……噢对,连着朕那破哥哥的好侄儿卫名清,日日都要在那儿混上半天?”

冯梓容听了不住一愣,明明他们都是在做正经事──不是读书,便是研议军机,怎么好像被说得有些……不堪入耳?

而且那齐王听着皇帝的问题,那原本就投向冯梓容的视线也认真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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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梓容本是不该在皇帝问话的时候看向靖王,但她仍不讳地将无辜的眼神投向靖王一会儿,这才对着皇帝说道:“陛下,臣女与王爷是平辈,平日便以平辈的模样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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