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颦好心地提醒:“娘娘素来不待见范长安,只觉得是个难登大雅之堂又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若非看在故去的范老将军面子上,恐怕也没能让她还在京城里活蹦乱跳的,因此娘娘要你寻了法子让她死心。”
冯梓容道:“姑姑应是知道范家小姐平日的表现,范家小姐只要提及王爷,那模样简直是……魔怔了。”
蓝颦牵起的微笑有些勉强:“那样的心思却是罕见。”
冯梓容想叹气,却顾及礼仪而改以一个简单的深呼吸,又道:“姑姑,说实在话,娘娘的旨意,梓容也是拼命地想达成的,但这结果如何恐怕还得看范家小姐的意思。”
“这倒也不打紧,若是范长安执迷不悟……”蓝颦的眼神闪现过一丝迷茫,紧接着则是往常一般锐利的目光:“恐怕她与范家也就在这个冬至左右,便会被逐出京城了。”
冯梓容微微讶异:“这么快?”数数日子,冬至也不过半个月的光景。
冬至在大烨是仅次于年节的重要节日,届时以大烨习俗,上自皇室、下至黎民都得祭祀天地与先祖,并放几日小年假的,而范家却可能在这样重要的节日被毫不留情地逐出京城──对于并未犯下实质罪责的范家而言,这样的惩罚不可谓不重。
蓝颦点了点头,也没瞒着她:“娘娘说了,若是连冯小姐也处理不好的话,索性也将范长安跟那顺义伯的女儿一般剁了就好。”
冯梓容道:“再怎么说,范家小姐也是功臣之后……”
“所以才给了她这么个机会。”蓝颦再次出言提醒:“虽然娘娘也想直接将范家小姐指给那名求婚者,但毕竟法度摆在眼前,而范老将军又是故去不久,不好这么做,这才交给了小姐。”
这就是所谓的自己的情敌、自己处理的意思吧?冯梓容在内心傻笑几声,这才说道:“姑姑,能否提点梓容该怎么做比较好?”冯梓容一脸无辜的模样便让蓝颦想起了冯梓容这才是个十岁多的孩子。
蓝颦的恻隐之心一动,便道:“范长安在家中是给宠上了天,但总的还是得体的,只有提及王爷的事情时才会失去理智,便连家里的人也劝不住,至于我看她在安秀宫……似乎也没有交心的朋友。”
冯梓容点了点头,道:“多谢姑姑提点,若范家小姐如此,那么梓容也有腹案了。”
蓝颦没想到冯梓容脑子转得这么快,便好奇地问道:“你可是想出什么法子了?”
“也没什么特别的,”冯梓容打算稍加地隐瞒自己的计划,道:“若范家小姐在安秀宫中没有交心的朋友,也就代表没有人会锲而不舍地为了开解她、帮助她而努力,如此一来,在她现在孤立无援、心里脆弱的状况下,也就好突破得多了。”
蓝颦点了点头,道:“安秀宫内只要是不违反规矩的事情,娘娘都让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就连那些喜爱撺掇别人的小姐们我也就不管了。”
冯梓容知道蓝颦指的是王如衣,便也道:“毕竟安秀宫的主旨便是要教出能登大雅之堂、有当家主母风范的女子,若是这么点事情也挨不过,那往后可怎么办才好。”
蓝颦见她理解,便也道:“你若心里有数便好。娘娘说了,只要别把人弄死都好,娘娘也就姑且全权把她交予你处置了。”
冯梓容的嘴角抽了抽,这皇后还真不把人命当人命看啊!──又或者说范长安的花痴可当真惹怒那个做母亲的了。
想想范长安,再想想自己──自己未来也是要做人家的儿媳,往后可得小心点才好。
冯梓容与蓝颦告别回到安秀宫后,便直接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果不其然清河王已经在等着她,而她方才所想起的方法也跟清河王有关,便爽快地打了招呼道:“王爷,我可有些事情想问你!”
清河王挑了眉,想着今日冯梓容怎么没跟他客气,便也好奇地问道:“嗯?什么事?可有趣?”
冯梓容笑了一下,便与清河王一道走进书房聊。
冯梓容先是将今天的事情简略地与清河王说过了一回,其中也包含了皇后问她的问题和后续的要求,又问道:“你可知道那跑去范府求娶的人是谁?”
“当然知道,是负责京师来往羯守边境驿传的副史丁庭。”清河王勾起了嘴角,那笑容可是意味深长:“他那日中秋刚从羯守那儿回来,后来也有一段时间离京,本来这阵子就乖乖地在四夷馆内处理堆得跟山高一样的公务,却不料前些日子却向馆内告了假,自己一个人跑到范府求亲了。”
──也没请媒人,便是直接撞上门去?那该有多大的勇气!又或者这事由来究竟不光彩,没有媒人愿意替他们跑那么一趟?
冯梓容如此想着,又问:“那现在呢?闹出了这些事情,还能继续工作?”
“自是被暂且停职了,但他平日勤快,人缘也不错,又通晓羯守那边的语言,所以没打算严惩。”
看来不论哪个时代,身怀一两项稀有的技能都是吃香的。冯梓容点了点头,又道:“娘娘如今要我好好安排范长安的事情,但我想,那范长安提及靖王便跟个白痴一样听不下任何人的话,我看那日就连你也不被放在眼里,想想也就只能从那个叫做丁庭的人下手了!”
清河王爽快地说道:“需要我帮你什么?撮合他们?”
“虽然我是与娘娘说了,范长安的粗心和丁庭不循正道求娶是两回事,我虽不知丁庭的本事,但却知道范长安闹起来恐怕也是会上天的……”冯梓容想了想,道:“但若说要撮合他们,我觉得也太便宜了范长安。”
清河王听了笑道:“是便宜了丁庭吧?范长安的祖父如今至少还顶着将军的虚衔,而她父亲的校尉一职也总比丁庭的副使职位还来得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