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梓容点了点头,没再说话,而鱼竹便向那照料火盆的宫婢递了个眼色,那宫婢便乖乖地退了出去,还顺便把门给带上。

冯梓容里里外外都湿透了,便连头发也结起冰霜。鱼竹帮着她更衣后,又到一旁拿备好的毛巾替她把头发上的冰霜都给拍落,这才板起脸道:“小姐不是说不会再胡来吗?怎么前些日子吃完毒,现在又主动跳进湖里?”

冯梓容苦笑一声,道:“谁晓得她脑子出了什么毛病想撞我下去?我也不过是将计就计收拾对方而已……”

“还收拾呢!上回说要收拾江含,结果呢?现在人还不是好端端地在宫里头?”鱼竹听了可没好气:“小姐这般不要命,晚些王爷来了又会责罚奴婢与方纯!”

说来,这事也不怪冯梓容办事无力,却是这安秀宫上头不但压着两位掌事姑姑,更往上还有皇后与天家颜面,能让江含受到重罚并且藉由在安秀宫内学习的众家千金们之口将事情给传出些许,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根本不用妄想能藉由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把戏将其赶尽杀绝──而且那样做也过于多余,根本没必要。

冯梓容只道是鱼竹怕责罚,便道:“那是我的主意,不关你们的事。”

“小姐!”鱼竹见冯梓容会错了意,气得直跺脚:“小姐就算不心疼自己,也要想想奴婢们也会心疼啊!怎么就没见过对自己性命不顾不管的人呢!”

“这是本性难移。”冯梓容自嘲着,又用那因为寒冷而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好啦!别生气,我不就知道自己死不了吗?打从习武以后身子强健了不少,又有内力护持,一时半刻都能挨过去,只是没想到她连薛咸妼也敢一同谋害。”一面说着,又是轻巧地转移了话题。

鱼竹搭上了这茬儿,也道:“奴婢原以为薛咸妼也是同谋,但若是同谋,王如衣便不会急着想灭口。”

冯梓容点了点头,伸出了双手在火盆前面烤着道:“是啊,她看起来像是被王如衣抓着了把柄,只知道要带着我到桥上去,其余的一概不知。”

“小姐这话就说得不上道了。”鱼竹皱了皱眉,手上的毛巾可是一条接着一条换过:“薛咸妼若有点脑子,便会知道特地邀人到桥上说话肯定没好事!就算不是她亲手将小姐给推下去的,这厢也能算是同谋了!”

冯梓容换上了干衣服以后,身子已经舒爽很多,说起话来也就更加利索:“话不能这么说,我瞧她似乎也是被威胁的……况且我还惦记着她毕竟是唐然燕未来的弟妹。”

鱼竹噘了噘嘴,知道冯梓容是打算帮薛咸妼说话,因此便也没就薛咸妼身上多做文章,而是说道:“且不提薛咸妼,王如衣那头小姐可打算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我又不是宫中的娘娘,这王如衣推我下水可是赖不掉的,但接下来,我倒是得好好考虑,该怎么应对问话才是……”

冯梓容一派轻松地回答着,房间里里外外被火盆烤得热,不一会儿她的头发便干了泰半。

“我觉得还有些冷,就到棉被里头躲躲,要不晚点来了人就糟了。”说着,便立刻钻进了被窝里。

鱼竹那时与方纯都是被冯梓容支开了的,自也不晓得她们说了些什么。

“小姐有什么事情交代的,奴婢立刻派人去打理,今日宫中的四位娘娘虽说有一半算是站在皇后娘娘那边的,但毕竟也不是贴心的人,就怕人多口杂。”

冯梓容这时也道:“今日我听王如衣所说的话,许是靖王或者清河王来到谦恭院时给她瞧见了,所以她才想藉此要挟我。”

鱼竹一皱眉,道:“小姐想怎么处理?今日王爷在御花园那儿,奴婢要立刻让人去传话也是可以的。”

“给他一个底吧!其余的倒是不用过于操心,事情做多了反而容易出纰漏。”冯梓容蹙了下眉,道:“我却不知王如衣是这么大胆的人,那日在亭子里见着了靖王与清河王二人待范长安如此不留情,竟还能动了相同的心思。”

鱼竹听了有些讶异:“难不成那个王如衣想高攀?”

冯梓容听了无奈地苦笑:“若非她一心想要高攀,肯定不会替自己打这样的坏主意。”

鱼竹呶了呶嘴,没说什么,而冯梓容则道:“我就怕她届时若被两位娘娘审讯,口不择言,倒是坏了靖王与清河王的名声。”

鱼竹听了可不认同:“小姐,您可是女孩子!要坏也是坏了您的名声!”

冯梓容不安分地在棉被里动了动,道:“好吧!是坏了我们的名声──尤其我看那顺妃并不是什么安生的,今日宫宴句句话里都想越俎代庖,看来那些刺儿都是借着庄妃的由头往皇后娘娘身上戳的,这样的人只要随便见着影子都能闹出一大票事情来,不好。”

鱼竹点了点头,道:“奴婢曾听说顺妃的野心大,或还嘱咐着自己的两位儿子要争权夺利。”这话说白了,就是顺妃想让自己的儿子夺嫡。

冯梓容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小姐,您想到了些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起我与靖王说过的话。”

听得鱼竹提起顺妃的茬儿,就想到中秋那时靖王问了自己是否对那个位置有兴趣时,自己拒绝的话语。后来她虽也跟靖王澄清过不希望自己的意愿造成他的困扰,但这件事情毕竟兹事体大,性命攸关,因此隔三差五的她便会想着烦心。

鱼竹想了想,道:“小姐,要不奴婢先让人打听外面的情况,您先歇着,一会儿奴婢让人多备点炭火来。”

“不不不──我已经够热了!”冯梓容听了忙掀开了被子道:“就算想要做做样子给人看,也适可而止!我现在都要闷出汗来了!”

鱼竹看着冯梓容慌张的模样,忍不住噗哧一笑,道:“小姐莫要仗势自己有了些内力便胡来,这寒气若逼入了身子里依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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