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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煦的声音压得沉，最后道：“就算你是陛下指给靖王的人，也相同。”

冯梓容无奈地：“说到这个，我才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祖父，这件事情你们讳莫如深，虽则我也能理解你们想瞒着我的心情，但王爷也没什么不好，我也不介意早早知道自己的婚事，但这一瞒还让我当初面对皇后娘娘的诘问时满肚子疑惑，却什么也不晓得也不能问，简直快把我给憋死！”

冯煦沉沉地道：“陛下的指婚毕竟是私底下的事，况且时至今日也还留给冯家拒绝的机会。”

冯梓容听了一愣，道：“哎？当真？”冯梓容没想过做皇帝的竟然还给了臣子拒绝的机会──尤其她听着靖王与她说过当时皇帝盛怒的模样，这拒绝一事可是断断不可能的才对？

冯煦点了点头：“你想拒绝的话，我可以立即上表。”

冯梓容知道冯煦误会了她的意思，便忙摆手道：“祖父！别冲动！我我我我──我不会拒绝！也不想拒绝！”开什么玩笑，她认了的人怎么可能在这时候让冯煦给破坏呢？

冯煦皱了下眉，显然还是很有顾忌：“你可知道嫁入皇家……可不如你在安秀宫中小打小闹的。”

冯梓容认真地点了点头，道：“祖父，您说过不少次，说我是个死心眼的人，而如今我也认了王爷，便决定与他一起走到底。”

冯煦听了，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这可是攸关性命的抉择。”

冯梓容牵了牵嘴角，没有感到任何沉重的负担，只是说道：“我也晓得王爷特别不同，但我就喜欢他的模样，他胸中的乾坤，所以，也愿成为能够与他比肩的人，常伴在他身边。”

冯煦又沉默了一会儿，这才牵起了嘴角道：“这才半年，丫头说话可是越来越大胆了。”

冯梓容听了一赧，道：“若没将自己心中的想法都说给祖父听，弄不好祖父马上换套衣服直奔宫中了呢！”

冯煦摸了摸桌上的那纸信件，又道：“中秋以后，陛下也与我说过你的事情，当年那个拒绝的权利就算现在想使，如今恐怕也难以使上了。”说着，竟是有些伤感的模样。

冯梓容道：“我也只在中秋那日见过陛下一次，可是乖乖的，没多说也没多做。”

冯煦淡淡地看了冯梓容一眼，道：“你那副模样骗得了其他人，可骗不了陛下，况且你还一同商讨军机，这可是破天荒的事情。”

冯梓容无奈地：“我身为臣女，陛下与王爷问什么，我就得答什么，不是吗？”

冯煦皱起了眉头，没否认冯梓容的说法：“便不知道如此究竟是好，是坏。”

“无论好与坏，这都是命吧！”冯梓容觉得将一切推给命似乎也是不坏的方法：“只要自己当下尽全力了，接下来会怎么样，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你所言在理，就是我放心不下。”

“祖父向来行事谨慎，又是疼我，放心不下也是自然的。”

冯煦叹了口气，又道：“虽不知道往后如何，但你可记着，无论你在外头怎么了，冯家永远是你的家，外头纵是大风大浪，只要我还活着，冯家便由我庇荫。”

“祖父说得过了。”冯梓容牵了牵嘴角，虽然对冯煦的话也有诸多感慨，但还是宽慰道：“至少我现在是一心一意地为了大烨，旁边也还有靖王与清河王等许多双眼睛看着，所有一切的最后裁决也非是我能决定的，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她口中虽是如此宽慰，但实则心里头的想法与昨日和鱼竹，方纯乃至靖王所说的无异，那便是她想从一个被庇荫的人，成长为一个能庇荫人的人──只是她究竟没能在冯煦面前将这样的野心说出口，毕竟以现在的她而言这般理想还只是空口白话，没任何实现的可能。

冯煦皱了皱眉，又道：“他们……都是明理的人不错，但凡事还是得谨慎。”

“这点我一直谨记在心。”冯梓容点了点头，又看得冯煦似是没话想说，这才转了话题说道：“祖父，倒是这阵子在家中有什么事情吗？例如……五哥的秋闱是否发榜了？”冯梓容口中的五哥便是自己那一心从商的庶兄。

冯煦点了点头，道：“考上了，他志不在此，也没想再往上考，明年开春便要远派。”

“那大哥呢？”冯梓容忽地想到，自己在进宫学习以前都还没能看到冯叙辉，便问道：“大哥上次离家时只说了要去附近的州府谈点事情，但却多耽搁了好些天，不知道是否顺利？”

冯煦皱了皱眉，道：“那时捎回信说着顺利，但不久却又往西北去了。”

“西北？”冯梓容纳闷道：“是沙玉还是汴方？”冯梓容会这么问的原因是若以整个大烨作为基础点，沙玉是在北北西方，而汴方则在于西北方；但若以大烨京城，也就是冯府所在地而言，沙玉就是在西北方了。

“是沙玉。”冯煦道：“叙辉前些年透过一些相熟的走商将丝绸给卖到了西方的广沙，这一年又开拓了往汴方的路线……只是他说了沙玉那边的人屡屡劫了商货，很是喜欢，所以便差人去探探，或许也有新的路子可走。”

冯梓容道：“敢情这沙玉还真是孩子性，想买，说一声就得了！还犯得着跟邻居抢吗？”

冯煦解释道：“西方的语言毕竟与大烨迥异，虽则广沙与汴方境内有不少人通晓大烨这儿的语言，但沙玉人反倒是除了自己的土话以外，多只通鲜托语。”冯梓容早已知道，几乎整个北方国家的语言都属同一个语系，但囿于历史之故，所有的国家与部族几乎都通鲜托语。

如此想着，冯梓容便随口问道：“大哥可通沙玉的语言……或者鲜托语？”

“大烨境内物产丰饶，就算是久居边疆的人民也几乎无法完全通晓那些语言，但到了当地或许还能雇得能够通译语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