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局稍安以后,冯煦便坐镇大烨北方大城,而跟在自己父亲身边的冯正惠也因此大受激励,决心弃文从武,从此苦读兵书,直到后来,因缘际会以一员文官身份替大烨守城成功,一战成名……

三十年前的因缘际会,让冯正惠走向了武官的道路,而后又经过了近二十年的武运顺遂。

直到十一年前,先帝崩殂,大烨新君甫登基不久,原本太平许久的北方又再次萌发战事,诸侯国杉沙密告两国要趁大烨新帝登基不久联合谋反,要取下较为温暖的大烨北方土地。

新帝登基不久,容不得民心不安,便主动出兵。

然则途中诸侯国杉沙却不知为何而倒戈,最后要与杉沙会合的大烨军便被包夹于三国之中……

那场战役大烨孤军被三国包夹,死伤惨重,冯正惠在最后用了一支铁骑力保战报回传,又舍身领了死士突入敌方粮仓,一把火烧尽了北方诸国最为重要的储粮,最终在北河城战死,尸骨未还。

其后,大烨在五年间又付出了前前后后近二十万的生灵乃至一名皇子的性命,这才了结了北方的战事……

北方的诸侯国杉沙被彻底屠灭,成为鲜托当中的一个小小的部落,而剩余的两大国当中,原本境内势力便非常复杂的汴方分裂为汴方、沙玉以及羯守三个国家;至于鲜托的国土则让去了三分有一,这才勉强地沿续北方诸国与大烨彼此之间的和平至今。

而当时战死的冯正惠也让当今皇帝亲自命人建了衣冠冢,谥号“武烈”。

北方战事大定,说实在也不过就是这六年间的事情。

冯煦令守着祠堂的佣人们打开冯家祠堂,凝着神色与众人走了进去。

曾为一朝之相的他,在目光投射到刻有自己孩子名字的牌位上时,明亮而锐利的目光也覆上了一层老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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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靖王替冯正惠上过香以后,便又与冯煦,卢飞劲等三人,回到冯煦的书房商议国事。

冯梓容本想找个由头告退,但靖王似乎想让她跟着,也因此她只能乖乖地跟着众人,一同来到冯煦的书房。

冯煦的书房冯梓容自然不陌生,但初次与来客一同身处此处,却让她感到无比别扭。

倒不是见到陌生客人而感到的扭捏,而是冯煦与卢飞劲的视线很是扎人。

三名大人谈论的事情无非就是此次银甲军平南骧国国境之乱的事情,冯梓容听来听去便都是那些市井小民皆能够知悉的情报。

正胡思乱想着是否因为自己在这里碍着事,这才让三名大人说来说去也都绕在边际,而没切入重点时,冯煦这才问靖王道:“王爷所要商议的事情可不只这些。”

说着,冯煦还看了冯梓容一眼,示意着这孩子的在场并不合适。

冯煦平日虽然疼碍冯梓容,但公私分明的原则还是有的。

卢飞劲这时也看向了靖王,示意着自己同意冯煦的看法。

冯梓容仔细地看着靖王,发现靖王与二人商议国事之时,早是不见初见之时的傲气与戾气,取而代之的只余下专注而认真的锋芒。

靖王听了冯煦的话,只是勾了勾嘴角,道:“这里并无外人,不是吗?”

冯煦沉吟了会,道:“王爷的意思,臣并不明白。”

卢飞劲皱了下眉头,道:“将军觉得这样合适吗?”

“本王觉得未尝不可。”靖王原本便天然散发着的傲气又浮上了表面,紧接着他拿起了搁在砚台上的笔蘸了墨水,又在一张纸上写下了几行字,道:“便是如此了。”

冯煦与卢飞劲凑上前看,皆面露讶色。

而靖王则重新将笔搁上了砚台,道:“今日的事情,卢校尉想必也跟冯柱国谈了好些会,本王本来便不想多生事,卢校尉稍早带上的口信就是全部的意思。”

冯煦沉吟了会,道:“这番决议,陛下若是同意了,王爷纵便是想图个清闲也是困难。”

“本王自掌银甲军以来,便不曾想过要图清闲。”靖王缓缓地说道:“只担心父皇不愿应允。”

“皇子建功立业,陛下肯定是乐意的。”冯煦停顿了会,又不觉凝起眉头道:“但王爷方才从南骧边境回来,臣才听闻陛下打算让王爷歇上一阵子,其余可要从长计议。”

靖王勾了勾嘴角:“冯柱国指的是那没用的宫宴吧!本王早已回绝。那日本王回京,就是把该接的赏赐都给接下,其余的便推拒了。”

一面说着,也用眼神示意着一旁的卢飞劲将纸张上的墨迹吹干,收了起来。

冯煦的嘴角浮起了一抹微笑:“王爷果如往常一般直率。”

靖王的唇边挂起一抹得意之色:“母后说了,那不是直率,是不近人情。”

冯煦微笑道:“若非如此,想必那些亟欲巴结陛下的人臣、诸侯公卿们都想踏平靖王府的门坎了。”

“若他们有本事踏进靖王府,本王也自会欢迎。”

靖王的话虽说得好听,但那眼眸、嘴角间浮起的笑意却十分危险。

冯梓容从头到尾都在听着三位大人的言谈,但那双澄澈的眼睛却始终紧盯着靖王不放。

许久,当三位大人的言词告一段落时,靖王才说道:“冯柱国,有件事情本王或还请你拿个主意。”

冯煦不知道靖王要说些什么,但依是拱手道:“臣当竭尽全力。”

“冯柱国可知今日除了本王与卢校尉以外,可还有客人?”

冯煦一愣,道:“臣的儿媳有遣人知会有客来访,但那时臣与卢校尉正要商议国事,便是放着让儿媳去应对了。”

靖王点了点头,道:“适才本王来到冯府时,便看着两名白白吃着朝廷俸禄的二等侯在冯府厅堂放肆,除却出言不逊外,还要动手打人,这冯柱国可知道?”

冯煦听了,拧起眉来,道:“莫不是永平侯与保定侯?臣──”

“不急,本王姑且让他们在厅堂罚跪。”靖王的脸上闪现过一丝些许的不悦,又道:“这件事情冯柱国心里可有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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