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梓容表现的方式如此调皮,就连神色一直都很冷淡的赵明韵,也忍不住牵了牵嘴角,而杨茹艾的心思没那么复杂,自然也开始觉得冯梓容或许当真是个好人,昨日所受的侮辱与委屈,当下竟也是淡了去。
赵明韵道:“是了,本来蒙获圣恩,得了入宫学习的机会,就该好好地学习,那些有的没的的心思……就算宫里头没人想管,却也不能过分。”
杨茹艾听着,可是不服气:“但是从前姑姑也说过了,女人无论是在宅子里头或者要与宴,碰上的可都会是那些弯弯绕绕,这么点小心思还是得有的。”
冯梓容听了,实在是满脸黑线,有人能把这种事情说得这么白的吗?
还是说,蓝姑姑的礼仪课纲里头,有个叫做社交厚黑学或者社交心计学之类的?──
杨茹艾看着冯梓容似乎在发愣,便也好心地解释道:“你才刚来,还不懂。女人主持内宅,本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将来以我们的家世地位和嫡女身份,要嫁的对象可都是有头有脸、门当户对的人物,那些人家里头肯定还会有几名妾室与通房丫鬟,要主持偌大家宅,又得防着妾爬到自己头顶上,那可累人呢!”
冯梓容来自后世,自然没有想那么多。
但她还是忍不住想着,自己距离出嫁还有五年呢,且不言从前靖王是否有通房,在这五年间,靖王不晓得会不会耐不住寂寞,找个年龄相仿的女子抬入王府?就算是靖王都没把心思放别的女人身上好了,将来的日子处得久了,会不会还想要图个新鲜?
想到这里,冯梓容便觉得心中一抽一抽的,很是疼痛。
上一世的她只有两次恋爱经验,一次是因为对方知道她即将出国深造,因此主动提及分手,最后算是好聚好散;
第二次便是她有了名气,而那个人只是图谋着她的名气,企图为他自己炒作。除了明面上与她交往、炒新闻以外,私底下却是养了好几个崇仰他的稚嫩女友,更没跟他自己在外头厮混时认识的老相好们断绝联络,甚至到最后,他自己达成了目的后,便开始对她冷嘲热讽,使尽精神上的折磨,甚至还让他自己的女友们在她要公演前,特地跑来剧场公开与她叫嚣……
那时,她的感情已经放得很深,因此回想起那一幕幕,还真是鲜血淋漓,无比疼痛。
杨茹艾看着冯梓容脸色不好,便道:“你也别太放在心上,男人有几名妾室很正常,只要我们把宅子的大小事给操持好了,他们自然没能拿我们如何,我们毕竟家世还是有的,更别提是个明媒正娶的嫡妻呢!”
赵明韵道:“也别说这么多了,妹妹还小呢,与她说这些,可不是让人多想吗?”
杨茹艾噘了噘嘴,道:“但是我说的可是事实嘛!像是我爹,他疼我姨娘疼得紧,但是对着我娘,还是得客客气气的……”
冯梓容勉强地牵了牵嘴角,道:“茹艾姊姊说得不错,只是这一时半会儿的,还真难以接受。”
“能接受才怪!”
一道声音从冯梓容身后不远处传来,冯梓容稍退半步,侧身一看,便见得一名身着枫红色衣裙的亮丽少女,大剌剌地走向了正在谈话的三人。
那名少女身后跟着的还有葛悦宁,如同冯梓容昨日看见一般,娇弱、毫无气势。
原本站在冯梓容身后的鱼竹与方纯,退到了一旁的草地上让道,而杨茹艾看到那名少女身后的葛悦宁时,脸色也不禁有些难看,显然又是想起了昨日的冲突。
只见得那名少女先是道:“明韵,茹艾,怎么杵在路上聊天啊?也不到那头亭子里去坐坐!”
赵明韵没有说话,倒是杨茹艾的语气间,不是特别客气:“我们才从亭子那离开。”
那名少女不以为忤,又将视线转移到了冯梓容身上,又道:“怎么没看过这位妹妹,看起来不大,几岁啦?”
冯梓容向来最不擅长应付这样的人,但当下却也不想横生枝节,便也稍稍退了一步,行了个平辈礼道:“妹妹冯梓容,是詹事府冯詹事的女儿,昨日才来到安秀宫,姐姐有礼了。”
说着,却没打算回答自己的年龄,算是暗暗地作为对方举止冒失的一点小抗议。
那女子却似乎毫不在意,而是同样行了个平辈的礼节,道:“我叫唐然燕,父亲是从二品的参知政事……对啦!你几岁?我十四了!”
冯梓容听了,简直要昏倒,这不是死咬着别人的年龄不放吗?──然则,虽是如此暗暗在心中埋怨,当下却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回答道:“前些日子刚满十岁。”
“十岁,我瞅着也瞅不出来啊……”唐然燕上下打量着冯梓容,又盯着冯梓容道:“明明矮不隆冬的,好像没吃过饱饭一样!但是这礼节行得好像练了几十年一般,明明是个小姑娘,却是老气!老气!”说着,还一边摇了摇头。
老气你个大头鬼!
冯梓容直忍着心中的腹诽,没说什么。
倒是杨茹艾意外地帮她说话:“唐然燕,人家初来乍到的,你这副德行,我们虽是习惯了的,但就不怕吓着了人家吗?”
唐然燕哼了哼声,道:“你昨天不就没吓着人家了,我又怎么会吓着她?”
杨茹艾听着,拉下了脸,也不说话。
冯梓容眼看着自己原本要打好的关系又要乱了套,正想说些什么时,便看得赵明韵冷着张脸道:“左右也不过是她们两人的事情,现下我们聊得正开心,也难为你想帮人出气了。”
赵明韵这话说得刺耳,但唐然燕却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明韵,这事情的确一码归一码,但我说的也是实话……”
说着,又转向冯梓容笑嘻嘻地道:“我可没吓着你吧!”
冯梓容自己在心中斟酌了一会儿,这才有些迟疑地开口:“这话该怎么回答才好?”
唐然燕一愣,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