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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嘛!在冯家内的茶都是在厨房让佣人们烧好的,自己曾几次想要亲手试试,都被以年纪小为由,而赶了出去,只有在母亲与嫂嫂亲自带领的状况下,才能一同参与。

但冯梓容还是知道,在这个年代的煮茶方法,与后世单纯的泡茶法不同。

虽然也是有如同现代一般泡茶的方法,但更多人崇尚着的,是将茶叶叶片磨成末的方式,有点类似后世由大宋传到东北岛国的茶道。

由于所剩的时间不多,葛悦宁并没有多与冯梓容说什么话,仅仅自顾自地领着身后的两名宫婢,开始忙活起来。

“安秀宫除了这面的茶房以外,都不能升火,所以我们得在这儿煮好了送去。”

葛悦宁的手脚利落,让冯梓容看得简直眼花。

这才在那儿傻着,葛悦宁便要求她帮忙磨碎茶叶。

两人四手加上四名宫婢一道忙活,过了一刻钟左右,便将一切给准备好。

“行了。”

冯梓容发现,葛悦宁在煮茶的时候特别专注,原先面对人群的懦弱之色,在那当下可是一丝半毫地未见。

这让她忍不住想着,葛悦宁这小姑娘虽然因为个性的缘故,在外会让人看轻,但只凭借着这番手艺,若能在一些斗茶的宴会上拔得头筹,也就多少能博得尊重,少些困扰。

并不是冯梓容自顾自地为无亲无故的葛悦宁担心,而是自从她来到这一世以后,便常常想着,如何在这规矩与阶级比起现代还要严苛的环境中生存。而无论后世或者此世,若要更加地自由,肯定也要有一两手技艺──

她曾想过,若冯家给她选择的夫家,不允许她如同在冯家那般拥有基础的自由,也不允许她有着不像一般女孩子的兴趣,那她可该怎么过日子才好?

而如今,在昨日知道了自己未来的对象是靖王后,虽然从前那般担忧的心思,便因为靖王的欣赏而少了些许,却也不由得让她想得更多。

例如,靖王就算能允许她拥有射箭这样的兴趣,那是不是也能够允许她隔三差五的,便骑着马出城遛遛呢?──毕竟这可是连冯煦也不愿意让她做的事情。

虽然起初,冯煦都与她说着,她的年纪太小、不合适,但待到她长大了些许后,却是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这京城的规矩比起其他城镇,还要严谨许多。而冯梓容虽能在冯府内自由自在,却也不代表不能不管外头的眼光,更不能不一道维护冯家的体面。

而未来若无变量,自己要嫁入的,可是规矩更加森严的王府。

她不知道真正的靖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毕竟自己认识对方还浅,时间也还短,无法了解届时若要朝夕相处,究竟会是什么模样。

在冯家的规矩宽松,可不代表外头都是自由的了,若是再往更深里头想,光是身为王妃,要参与的宫宴与繁复的礼仪,就让她直打哆嗦──更何况未来还长呢!靖王若是没将心思放自己身上,又转而注视其他的莺莺燕燕,自己不就又要重复上一世的痛苦了吗?

接连着这么一环又一环地想着,冯梓容这一门心思也不禁都绕到了靖王身上,当她回过神来时,才发觉自己早已回到谦恭院内。

冯梓容只还记得,自己让鱼竹与方纯二人替自己烧个水,想要泡泡脚,让紧绷的神经舒缓一下,而后便是满脑子胡思乱想至今。

现在毕竟才下午,若是沾了床,肯定会让眼线给看尽眼底的。

而鱼竹和方纯这厢又是随侍在侧,也不好直接躺在地板上,将脚高翘上墙壁进行抬腿运动──碍于各种礼仪规范实在难办,否则她还真想不顾不管地让自己好好放松。

于是她又想起今天直到中午的历程,一条一条地将重点罗列出来,又兀自做了检讨。

除却应付安秀宫的功课,与如愿地与杨茹艾达成初步的和解与交流外,还意外地结识了赵明韵与唐然燕。

赵明韵虽然冷漠,但也是个通情达理的,就像是个典型的大家闺秀,高岭之花一般。

她在方才的一席小茶会当中,知道了赵明韵与杨茹艾因为父执辈有所往来而结识,两人也是自小长大的青梅竹马──冯梓容自是将这层关系按在心里。

赵明韵的父亲是吏部尚书,又与杨茹艾的父亲杨栋交好,这层关系便不得不放点心思看待。就算这当中没什么猫腻,将来或许也是一条可用的道路。

至于那唐然燕,便让她有些伤脑筋了。

这口无遮拦的大小姐,说起话来特别豪放,她的礼仪阶级与嫡庶区分观念特别强烈,其余倒是没什么值得提起的地方;便是她不断殷勤地与自己攀谈,让向来对人际关系并不这么热切的自己,感到有些麻烦。

本来冯梓容还以为是什么好事的八卦分子,而在心里提了几分心眼防范。

后来,葛悦宁才悄悄地与她说了,唐然燕本来就是那样的人──葛悦宁说道,唐然燕为人热络,特别喜欢照顾安秀宫的新人与年纪较小的人,所以符合这两个条件的自己,肯定是被唐然燕给“瞧上了”。

按照自己原定的计划,要交好杨茹艾乃至赵明韵也不算困难,至于要如何摸到更进一步的机密要事,她心里也有个底。

但是这唐然燕就是临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将来要怎么应付,她还是没法子决定──她本着演员的察言观色与识人本事,而对唐然燕的个性摸了个七七八八,对她的热络多少也有些担心。

唐然燕那样个性的人毕竟是个变量,不可预测,不好把握。

上辈子她也没少过与这般自来熟的人打交道的经验,但那样的人,就像是活性极大的元素,拿化学来说,就是钾吧!丢进一滩平静的水中,也能闹腾个天翻地覆。

那样的人,就算毫无心计,也很是危险,那般过分活泼的人,投到哪一个阵营里,恐怕都是会坏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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