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哈利感到一切都不太正常。罗恩和赫敏还在为斑斑和克鲁克山而闹着别扭。更让人不安的是,爱米丽不知为何总是心不在焉,甚至可以说失魂落魄。

他和罗恩去吃早餐时没在长桌上见到她,他们在温室门口等了一会儿,她才匆匆出现。

草药课上,爱米丽失手打翻了装泡泡豆的木桶,导致周围二十平方英尺的地面开满粉色的花。她手忙脚乱的处理着混乱,不经意掐了掐自己的额头。

下课铃一响,爱米丽就拽着书包跑出了温室。

“她怎么了?”哈利看着爱米丽落荒而逃一般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发问。

“我不知道……”赫敏回忆着说,“也许是没有睡好吧。今天早晨六点钟我醒的时候她就已经出去了。这可不常见——她经常赖床的。”

哈利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说不定是被你那只猫烦得睡不着。”罗恩气呼呼地说。

变形课下课后,麦格教授要求学生们在万圣节前把去霍格莫德的许可表上交。

“不交表就不能去,千万别忘了!”她严厉地说。

爱米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桌子上放着三只她变出的蜗牛。她的手指紧张地揪着书包,那张有签名的申请表就夹在《数字占卜与图形》里。

她不知道自己凌晨是什么时候醒来的,只知道醒来就再也没睡着。

看清那张羊皮纸的第一秒,她想到的居然是自己可以去霍格莫德了。紧接着她发现窗户紧紧闭着,没有猫头鹰来过,才意识到这件事的本质。——臭名昭著、全国通缉的杀人犯小天狼星布莱克,突破了霍格沃茨包括摄魂怪在内的重重守护,闯进女生寝室,把一张霍格莫德申请表放在她床头。

他是怎么做到的?如果他能来到这里,是不是也能闯进男生寝室杀掉哈利?

爱米丽在床上辗转反侧,天刚放亮就胡乱套上衣服溜出了寝室。

宵禁已经结束,但绝大部分学生都还在沉睡。霍格沃茨的清晨不同于夜晚的神秘与刺激,有意外的静谧之美。晨光从年代久远的窗玻璃上透过,知更鸟在窗外啼鸣,为古老城堡注入鲜活的生命。

爱米丽没有抄近路,顺着楼梯去往麦格教授的办公室。尽管如此,她还是忍不住越走越慢,在楼梯打算把她带往错误的方向时完全停了下来。

之前始终被恐惧和震惊束缚的思维,此刻终于想到了疑问的另一方面——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许他想把我引出学校,把我骗到霍格莫德。

但这么做毫无意义,他要找的是哈利。

也许哈利也收到了?

爱米丽鼻尖冒汗,转身往格兰芬多塔楼走。

等等,哈利是不可能被这么明显危险的一张纸骗到霍格莫德去的。如果他只给了自己,那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爱米丽的思想不受控制地转向那句附言,好像明知危险而跳进深渊:

“Haveaniceday.”

这像一句魔咒,久久盘绕在爱米丽的脑海,让她心甘情愿地对每个人缄口不言。她知道这有多么可怕。只要交上这张纸,布莱克进入学校的消息就会被教授们发现,也许他们就能够抓住他,她和哈利再也用不着提心吊胆、心烦意乱。

但是——

Haveaniceday.

Haveaniceday.

爱米丽知道自己正在成为城堡的罪人,但她选择了沉默。曾经她只有哈利,后来魔法带给她多彩的生活。她有老师,有朋友,却无法阻止自己贪心地想要更多。

Haveaniceday,Emily.

Someone—he,wantsmetohaveaniceday.

他—他什么也没做,不是吗?说不定他根本没进来,而是用了别的什么手段把这张纸送到。一定是这样。摄魂怪、巡逻教授、胖夫人,每一道保护都是一堵不可逾越的高墙。

爱米丽意识到了这种可能性最大的情况,并判定霍格沃茨仍然是安全的。

于是她从书中抽出那张纸,在无人注意的情况下将它深深塞进校袍的口袋。

刚做完这一切,哈利的声音就在桌子对面响起:“爱米丽,我们去问问麦格教授吧,试试我们能不能去霍格莫德——说不定她会为我们签字的。”

女孩脸上闪过慌乱,又拼命让自己镇定下来。她很高兴看到了哈利仍然空白的许可表:“我不打算去,哈利——事实上,我觉得你最好也不要这么做。”

哈利愣愣地盯着她,好像突然间不认识她了:“为什么?”

“因为现在,呃,校外不安全。你不该去霍格莫德。”如果你想去,我也必须拦住你。不能因为我的自私让你遭遇任何危险,尽管我可能已经在这么做了。

“这可真不像你。”哈利莫名其妙地嘟囔着,“像是翻版的赫敏。好吧,我自己去碰碰运气。”

他忐忑不安地朝麦格教授的讲台走去。爱米丽松了口气,把课本胡乱塞进包里。

哈利,你只需要留在霍格沃茨,无聊,沮丧,但是安全。而我——我不会如愿到霍格莫德去度过愉快的一天,却还能捏着一张羊皮纸,幻想那个人对他的女儿还存有最后一丝怜悯。

唉,哈利说的对,我可真不像我了。

麦格教授的回答毫不令人意外——她明白地拒绝了哈利的请求。

“表上说得很明白,必须由父母或监护人签字许可。”麦格教授说,表情怪怪的。

哈利垂头丧气地走出教室,看到等在外面的爱米丽。

“必须弄到监护人的签名。”他恼火地说,“我敢说得到小天狼星布莱克的签名都比让德思礼签字容易些。”

爱米丽勉强笑了笑。

哈利没注意到,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那家伙不可能跑到霍格莫德光明正大购物的……”

他猛然转了话题:“不过爱米丽,你居然这么重视安全,这可不太像你——别这么看着我。你说,总和弗雷德、乔治出去鬼混的是谁?”

“嘿,不能这么说。我只是去找厨房——好吧,偶尔逛逛密道。”爱米丽摊着手,无奈地说,“你可真了解我的恶劣本质。”她吐了吐舌头。

尽管做足了思想准备,被霍格莫德参观大部队遗留在城堡的两个人还是有些失落。热闹都是别人的,他们又一次除了彼此一无所有。

“走吧,我的魔药论文借你抄,你的占卜作业借我抄。”爱米丽轻松地说。

“没问题。”

他们默默朝公共休息室走去,却由于无法忍受别人的目光而匆匆溜出来。他们与费尔奇碰个正着,起了几句争执,接着两个人一块拼命逃跑。

“呼,甩,甩掉他了,哈利,快停下。”爱米丽撑着墙喘气。

哈利用手指梳了梳他在狂奔中自由飞扬的头发,徒劳地试图把它们压下去。“你和弗雷德和乔治经常遇上这样的事吗?”

爱米丽不满地翻了个白眼:“我没说过吗,我不经常和他们俩‘鬼混’。”她可是有十二科论文要写的人啊,“我只是他们恶作剧产品的技术指导——依靠我刚学了两个月的古代如尼文。”

“好吧,我以为你们知道这座城堡的所有秘密呢。”

“没那么夸张,我顶多算个学徒。刚才那个地方倒是有可供藏身的隐藏空间,但弗雷德和乔治说它只在夜晚开放。不过也没什么——费尔奇又不如我们跑得快。”

他们敲开墙壁上的砖块,穿进一条挺黑的隧道。“这条很短,出口在卢平教授办公室附近,我猜我们是从两个房间中央穿了过去——”

密道尽头,墙壁在他们身后合拢,两个人适应了炫目的日光。他们沉默地看着空气里微尘飞舞。

卢平教授从走廊的另一头出现了。

“哈利,爱米丽,你们在做什么呢?”

他的语气那样温和,以至于“散步”这个荒谬而真实的答案很容易地脱口而出。接着他们解释了罗恩和赫敏去霍格莫德而他们两个不能的情况。

“啊,我明白了。”卢平教授打开办公室的门,“你们干嘛不进来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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