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家老宅里肯定有问题,但我们怎么去?”
回到病房,我、钟道士、冯绍和曹瞎子,聚在了一起。
之前在停尸间的情况和我的分析说完,冯绍和曹瞎子也认为就是那样没错。
而且,我们也很有必要,立刻赶去黄家老宅。
毕竟黄煊还在试图拖延时间,那就说明他们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做完!
但是,冯绍提出了新的问题。
怎么去!
谁去!
眼下,我和冯绍都有伤。
钟道士又是个冯绍嘴里的假道士,本领不能说没有,但也算不上多强。
至于曹瞎子,他的本领主要集中在送阴方面,这也是杜门中人的普遍命门,他们只在自己那一行精通。
更何况,早先在黄家袭击我的女尸煞,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我们之所以聚在一起,就是为了防备它。
如今再分散,谁知道它会不会来个各个击破?
以它的道行,智慧绝不比人低。
病房里,一时陷入寂静。
“还是瞎子走一趟吧。”
曹瞎子打破了僵局。
“瞎子走阴路,快去快回。”
曹瞎子可以从幽冥阴路抄近道,这确实是个优势,但这可没办法在尸煞手中救他的命,尸煞本就能进出阴路的。
“不可!”
但是还不等我反对,钟道士已经斩钉截铁地提前打断。
“曹居士,你的面相!”
钟道士说到这儿,竟然语气都有些颤抖。
我也不由得抬头去看曹瞎子。
只这一看,我便愣住了。
曹瞎子我是很熟悉的,可此刻去看,却恍惚间,觉得很陌生。
因为,他的整个头型似乎都变了。
额头更高,下颌尖锐下刺,鼻下人中似乎也更长了。
两侧太阳穴原本鼓鼓的,如今却似生生凹陷下去,成了直上直下,两侧眉弓、脸颊的颧骨,也都犹如悬崖峭壁,直上直下!
虽然人还是那个人,可面相却完全不同了。
我不由自主抬起手,正要说这些,可眼皮忍不住一眨,再看时,曹瞎子似乎又还是之前的模样,并没有我刚刚看到的那些变化。
“三、三尖,六削!”
钟道士颤抖着吐出一个词来。
“死人之相!”
冯绍和曹瞎子也都变了脸色。
而我,心中则霎时间升起了明悟。
额尖、颌尖、人中尖,是为三尖。
太阳穴削、颧骨削、眉弓削,是为六削。
这就是钟道士口中的“死人之相”!
这些,大约就是钟道士看面相的本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能在刚刚那一瞬间看到。
“不行!此变即是方才曹居士提议,由他前去黄家老宅之时所现,此举万万不可!”
钟道士说罢。
我毫不犹豫,也拉住曹瞎子的手:“文钊叔,你不能去!”
曹瞎子浑浊的眼球动了一下,很快他露出了少见的笑容。
“不妨事的,瞎子命硬,哪就容易死了?再说,我不去,还有谁能去?郝氏兄弟还有那女尸煞,摆明了是要小梅你的命。”
曹瞎子反过来握住我的手,一字一句。
“只要瞎子在一天,不管是谁,都别想害你!”
曹瞎子说完,松开我的手就要走。
冯绍和钟道士苦劝,但曹瞎子只是摇头,根本不听他们的。
我却是被曹瞎子刚刚的一句话,点醒了!
“谁能去!哈哈哈,还真就有能去的!”
我喜得大笑三声。
曹瞎子、冯绍和钟道士不由得一起看我。
我微微一笑,举起黄皮葫芦,随后轻烟吐出,便见金盔金甲的黄焕,抱着长戟、挎着弓刀,来在我的床前躬身行礼。
“末将参见主公!”
眼下大半夜的,不正是阴兵发挥的时候嘛!
而且,就算黄焕遇到了敌不过的对手,也不会死,大不了就是重伤,重新回到黄皮葫芦里。
当下,我也不做多想,直接令黄焕前往黄家老宅侦查。
这回曹瞎子才终于不再坚持了。
可是钟道士仔细端详曹瞎子,却是脸色越来越差。
“祸事了!曹居士这面相,怎得只是稍稍好转?”
稍稍好转?
也就是说,曹瞎子仍旧有生命危险?
我想起了早先钟道士就说,我、冯绍和曹瞎子全都眉目焦黑,这是非死即伤的征兆。
如今我和冯绍都受了伤,印证了钟道士的预言。
曹瞎子没受伤,可他的面相,却更严重了!
正焦急间,却听我这房间的窗外,忽然传来一声“吱吱”尖叫。
我下意识扭头,却见是一条五尺长的大老鼠,正龇着牙,趴在玻璃上,向内窥视着我们!
是它!
那只六年前就与我纠缠,此前还在张家附身卿若母亲的老鼠精!
只见它那两颗漆黑的眼珠,与我对视之后,立刻便转向曹瞎子,显露出赤裸裸的残忍与嘲弄。
钟道士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老鼠,吓了一跳。
冯绍则当即拿出了他的牵阴尺,曹瞎子也提起了不离身的开阴锣。
只是这鼠精根本没有与我们硬拼的意思,见状扭头便跳入了黑夜当中。
我这病房的窗户,就在医院的外墙上,平日里通风好、采光好,是钟道士专门帮我安排的。
那鼠精一跳,却是直接跃下了大楼。
冯绍赶到床边,眼睁睁看着那鼠精四肢张开,好似有薄膜出现在爪子之间,就那么滑翔而去。
与之同时,冯绍租来,停在医院楼下的房车,猛地一震!
紧接着,便有一个大约三五岁男孩儿的哭泣声,直直刺入我们的耳中!
曹瞎子瞬间脸色铁青,接着又如煮熟了的虾子一般,通红通红。
车里的是小凤和祯宁,他的命根子!
刚刚那哭泣声,恐怕正是祯宁的。
曹瞎子根本什么也顾不得了,冲到病房门口,就要拉门出去。
然而,他才刚刚拉开门,便僵在那里,动弹不得。
与之同时,一股明显的阴寒煞气,也冲入了房间当中。
“祯、祯宁,爸爸对不起你,你不要伤害别、别……”
曹瞎子勉强开口,说着说着,便软倒下去。
直至此时,我们才看到。
一个穿着新款童装,打扮得好似洋娃娃,只是脸上布满尸斑,神色僵硬的男孩儿,正双脚离地,飘浮在半空中,缓缓将粘满鲜血的小手,向回抽出。
鲜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