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收拾？”

吴斌一早过来接周久城去剧组，见他两手空空，啥也没准备的样子，眉头就皱了起来。

给身后的小枫使了个颜色，让他去卧室收拾。

“等下，”周久城把他拦下来，“暖暖还在楼上睡着呢。”

小枫的脚步立马停了下来。

“小顾总也在？”

吴斌问道。

周久城转头看他，眼神带着明显的鄙视。

暖暖在这，不是应该的？

吴斌轻哼一声，不置可否。

顾暖下楼时，吴斌跟小枫已经很自然的坐在餐桌前吃早餐了。

她这才记起，周久城昨日似乎说过一早要进组。她当时神志模糊，没怎么上心。

“小顾总。”

两人看见顾暖，起身打招呼。

“坐吧!”

顾暖摆摆手，示意他们随意，不必拘束。

小枫轻手轻脚的坐下，将抓在手里的油条放到盘中，拿着筷子夹起来，喂到嘴里的动作也变得缓慢。

小顾总穿着宽松的家居服，也没化妆，头发随意的披散在肩上，看着温婉居家，但小枫就是觉得她气势逼人，随意摆手的动作，都带着上位者的压迫。

他小心翼翼的瞥了眼，见城哥夹了胡萝卜丝拌成的小菜放在小顾总面前的餐盘里，她皱了下眉，明显不悦的样子。

就在他以为小顾总要发脾气时，就见她低头夹起盘里的小菜，喂进嘴里。

这一刻，他对城哥的敬仰到达了顶点。

早餐过后，周久城自己去楼上收拾行李。

顾暖在楼下陪吴斌跟小枫。

“除了杜导的戏，最近还有其他的工作安排吗？”

吴斌道谢，接过顾暖递来的水杯。听她这样询问，忙回道：“下周二品牌商的活动。之后……我希望他能专心拍戏。”

顾暖认同点头。

周久城要当演员，专注拍戏才是重点。吴斌能明白这点，说明他是真心为周久城谋划，不为短暂的利益。

顾暖也表明自己立场：“我没有插手他工作的意思，这些方面你更专业。有需要的地方，可以联系我。”

周久城的性子，真要遇到事情，也别扭着不肯开口。

跟时氏的项目启动后，她就会更忙，分身乏术，难免有所错漏。

“小顾总放心。”

杜导电影拍摄周期长，少说也要三四个月，周久城零零碎碎收拾了两行李箱的东西。

之前进组都是他自己准备，倒也熟练。小枫却不放心，又检查了一遍，确定常用的东西都带上后，才将行李箱放进车里。

“那，我就走了……”

今天周末，顾暖不上班，穿着拖鞋送他到门口。入了秋，温度就降了下来。前几天下了雨，空气里都多带着凉意。

周久城看她光在外面的脚丫子，怕她着凉，没有逗留太久。

顾暖看他不舍的样子笑了下，仰头在他下巴亲了下。

“走吧，路上小心。我有空就去看你。”

周久城应了声，让她快些进去。

顾暖应下，脚步却没动。直到他们乘坐的车子离开视线，才转身进门。

不知怎么，房间突然显得有些空旷。

她拢了拢披肩，进了书房。

车子开了两个多小时到片场，远远就听见杜导吼人的声音。

周久城脚步一顿，听着杜导今天的心情不怎么美好。

“来了？”

杜导看见三人，语气缓和了几分，但依然不怎么好。

“杜导，抱歉。”周久城并不怎么在意他的态度，面上依旧带着笑。

杜辉看他认错态度诚恳，眼中还带着歉意，有气也不好发出来。

“没事，身体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

杜辉点了下头。

“先让后勤组带你去看看住处。早上就休息一下，下午再进组吧！”

小枫撇撇嘴。

都十一点了，等去住处看一转，吃个午饭，马上就到下午的拍摄时间了。瞧杜导说话的样子，像是给了多大恩赐似的。

周久城面上笑意不变：“谢谢杜导。那我们先过去了。”

杜导嗯了声，转头见女演员还低头，一副愧疚的样子，不耐烦的摆摆手。

“行了，以后注意。”

女演员连连点头，逃也似的离开。

后勤组安排了人，带周久城去酒店。

小枫憋了一肚子话，碍于有外人在场，硬是忍住了。

直到进了酒店房间，等后勤组的人离开后，闷气也消的差不多了，但还是嘀咕了几句。

“签约前他也答应了延迟进组的事情。城哥已经比约定的早了一周……臭着脸给谁看……”

吴斌眼神制止他再说下去。

“听说试镜那天，杜导对方辞的表现很满意，只是后来定了你。”

投资商跟制片人顾暖给打过招呼，只要周久城的表现不是太差，那片方选择的人都会是他。

就当时情形，周久城跟方辞的表现不相上下，片方自然要定周久城。

杜导心有微词，也在意料之中。

不过，他是聪明人，今天就是给个下马威，以后肯定会拿捏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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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久城也清楚，所以并未多说什么。

“收拾好了就去吃饭。”

他拍了下小枫的肩膀，浑不在意的模样。

午饭后，周久城的拍摄安排就新鲜出炉了。

他苦笑了下，男主可真不好当。

等下午开拍，杜导果然态度客气许多，仿佛早上的那场，全是因为被女演员气着了。

晚上七点多，顾暖打来电话，是小枫接的。

“小顾总，城哥还在拍戏。”

顾暖看了眼时间，问道：“什么时候结束？”

“差不多到九点。”

这他也说不准。

顾暖表示知道，挂了电话。

一会儿后，收到了周久城的信息，是他接下来一周的拍摄安排。满满都是，几乎每天都有。

随即是一条语音消息。

“中途休息。如果顺利的话，九点就能休息了。等回去跟你你视频。”

顾暖回了句，便将手机放到了一边。

周久城回到酒店快九点半了。小枫去外面买了宵夜，还按照他的吩咐，买了不少零食。

进来时躲着吴斌，将东西送了进去。

“斌哥叮嘱了，不让你晚上吃太多。你，别都吃完了。”

周久城没应，扒开袋子，拿出一包薯片，熟练的拆开，咔嚓咔嚓的吃了起来。

这段日子跟顾暖住在一起，她不怎么吃零食，偶尔去逛商场，走过零食区，眼睛都不瞄一眼。

出于奇怪的自尊心，他也没有买过。老实说，真有些嘴馋。

小枫看他三两下就解决了一包薯片，嘴巴张了张，阻止的话到底没说出口。

视频来电铃声响起，顾暖才从报表里抽回神。

她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滑动接通。

屏幕里，周久城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拿着剧本。

“到酒店了？”

她点击保存后，关上了电脑，离开坐了一下午的椅子。

洗漱后，她一边护肤，跟周久城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

视线瞟到镜头角落里一堆零食包装袋，随口问道：“你吃零食了？”

“没有。”周久城转开镜头，疾口否认。他演技好，顾暖也没看出什么。

“是小枫，他喜欢吃这些。”

被拉来挡箭，小枫也默默忍受。

顾暖本就是随意问问，话题很快又转到别的地方。

两人聊了一个多小时，挂电话后，顾暖直接上床睡觉。

另一边，周久城挂断电话后，对上小枫幽怨的眼神，轻咳一声，说道：“快收拾一下，等会儿斌哥要回来了。”

两人迅速收拾了垃圾，小枫负责拎下去销赃。

出了电梯，正好撞上吴斌。

“去做什么？”

“啊，”小枫把手里的袋子往身后藏了藏，神情不自然的别开头，“就，出去吹吹风。”

吴斌一眼就看出他心里有鬼，视线转了一圈，发现了他身后的透明垃圾袋，里面塞着的都是各种零食包装袋。

“周久城吃的？”

“不是。”小枫忙摇头，想解释一二，最后还是拿自己顶锅，“是我吃的。”

吴斌明显不信，但也没有为难他。

转头进了电梯。

周久城准备休息了，听见敲门声，以为是小枫回来了，过去开门。

“斌哥？！”

瞧他的表情，周久城心里一咯噔。

吴斌面目表情的走进来，闻着空气里带着的淡淡麻辣味，眉头就皱了起来。

周久城虽然不是易胖体质，但大半夜吃这么多高热量，高脂肪的东西，自然会胖，还可能冒痘，上火，被媒体的镜头拍到不知道又要出什么话题。

小枫上来时，吴斌还在唠叨。

周久城认错态度良好，乖巧的坐在沙发上听着。

吴斌见状，结束了话题，最后还是忍不住又唠叨了一句：“你记在心上，别只是应付我。”

“知道了，”周久城点头，末了加上一句，“吴妈。”

吴斌瞪了他，出门前还不忘叮嘱：“早点睡，别熬夜。”

顺手带走了小枫。

周久城揉了揉被唠叨的发胀的耳朵，倒在床上。

手臂一伸，旁边空荡荡的。

这段日子抱着顾暖已经成了习惯，独守空房就有些长夜难眠。

明天还有一天的拍摄，他闭上眼睛。

发觉自己做梦，他环顾周围，是一家空旷的教室。思索间，教室里突然多了一群穿着蓝白校服的少男少女。他也变成了其中一员。

“湖滨一中。”

校服胸前印着校徽，是个他没听过的地方。

他中学是在澜安市一中读的，因为忙于生计，记忆中很少有轻松的时光，满是鱼腥跟汗水的味道。

“马屿航在操场跟女神表白呢！”

“真的？他也太勇了。”

“谁说不是呢，有前车之鉴，他还敢撞上去。”

“走走走，我们也去看看。”

脸上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少女，三三两两从他身边走过。

“别去了。”门口进来的女生挡住她们，摆手笑道，“操场上都结束了。”

“这么快？结果怎么样。”

“跟上一个一模一样。”

“顾女神还是这样的快刀斩乱麻，干脆又利索。”

听到“顾女神”，周久城有了几分听下去的兴趣。

暖暖在高中，也会是女神一样的存在吧！

她们口中的女神也姓顾，挺巧的。

议论间，门口又是一阵骚动。

“女神可以啊，马屿航都拒绝。他可是校草级别的，学习成绩虽然比不上你，但也是年级前五十，很优秀了！”

“就是，以前都是别人跟他表白的。”

一群人簇拥着一个少女走进来。

周久城还没看见人，就听到带着笑意的清脆声音传出：“嗯，很优秀，但，我更优秀。”

他循声看去，蓝白色校服穿在少女身上，并不显得臃肿，带着青春期特有的青涩韵味。

可少女的脸上却模糊一片，看不清楚五官。

梦境还在继续。

被称作女神的少女，抱着课本，在周久城斜前方的位置坐下。

很快，上课铃声响起。

穿着工装的女教师从外面进来，喧闹的教室顿时安静下来。

周久城感觉这梦一时半会儿醒不了了，百无聊赖，拿起手边的课本，随意翻看。

注意到封面扉页的名字，视线顿时停住。

上面用隽秀的字体，写着“周久城”三个字。

“上次考试最后一道题，班里只有一个人回答对了。”老师将试卷展示在电子版上。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投向少女。

老师也笑着开口：“那我们让……上台演示一下。”

周久城眉头皱起，老师似乎叫了少女的名字，但他却没有听清。

少女起身，迈着从容，又满是自信的步伐，走上讲台。

捏着一截粉笔，姿态潇洒的在黑板上挥洒自如，很快就将难倒大片学生的题目，条理清晰的分析出来。

在热烈的掌声中，她走下讲台。

周久城极力想要看清她的长相，心里有种莫名的急切感。

就在这时，少女停下了脚步。

“周久城？你在看什么？”

周久城……

他眼珠转了转，却没有睁开。

梦中的场景，每一幕都无比清晰，唯独那少女的脸，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清。

他可以肯定，中学时期，没有如同众星拱月一般的少女。

这梦，真是奇奇怪怪。

早上，小枫过来叫他起床。看他精神不太好，眼底还有青影，压低声音问道：“昨晚熬夜打游戏了？”

“没有，做了个梦。”

他抹了把脸，努力打起精神来。

偷吃零食就算了，要是再被吴斌误会熬夜，可又要唠叨的没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