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的夜色沉默又寂静。
略显空旷的萧瑟的片场渐渐撤得不剩下什么人。
赵可辛哭累了终于发不出什么大的声响，倒是还在慢悠悠地啜泣，两张纸巾方方正正，被泪水糊在眼睛下方。
没等赵可辛的回答，叶笑羽便从江北北那重新洗了一块热毛巾过来：“先擦擦眼泪擦擦脸。”
赵可辛囫囵点头，在寒冷的夜里几乎哆嗦着用毛巾擦脸。她的视线偶尔偷摸偏离，却总是能恰恰好地捕捉到纪止因频频投射过来的视线。
不对，应该是投射到自己身前人的视线。
这个人...这么给叶哥面子的吗？
赵可辛对纪止因在圈子的风评有所耳闻，和其他路人一样，都是听说他冷傲矜骄，自我到不行，其实有点难相处...但是他刚才...
想到纪止因对叶笑羽撒娇的场面，赵可辛从寒冷中恢复的知觉终于捕捉到了华点！
我叶哥克这个狗东西！！！
只要我抱叶哥大腿，这个狗东西就奈我不何！！！
擦完脸的赵可辛仍旧呆愣愣地坐在小马扎上，虽说没什么面部表情，但那过分灵动的眼睛还是让人知道这个人在想什么有的没的。
叶笑羽哪里猜得到她短短几分钟就脑补出了这样一段奇奇怪怪的逻辑，只以为赵可辛在纪止因那里吃瘪太多，原谅起来没那么简单而已。
叶笑羽无奈，回头瞪了一眼偷偷看过来的纪止因，还是继续和赵可辛打商量：“可辛，我和你保证，绝对不让他再难为你行吗？”
赵可辛突然兴奋，脸憋得有些红，一把揪住叶笑羽的衣摆，无声地瞪大眼睛，求生欲满满——看！叶哥连这种保证的话都能说出来！！我活路有了！
这么想着转头又收到了来自纪止因的一记冷眼。
自觉找到靠山的赵可辛才顾不上对方的眼色，兴奋之余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语言系统，简直狗腿至极：“好的叶哥！我不跟他计较！”
手表上的指针已经走到了一点过半，和纪止因大致沟通了后几天拍摄计划的陈铮终于也想起来时间晚了。
“诶，大家别在这儿待了，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晚一小时上工，现在都回去好好养神。”
纪止因作为空降剧组的一个“客人”，大半夜还来看一眼大家就已经是比较礼貌了，如今第一个离开片场，倒也没有人说什么。
只是众人以为的“离开”，对纪止因来说就是偷偷摸摸换车而已。
趁着大家的视线不在，纪止因吩咐付南先把自己的车开走，而他本人则已经借着昏暗的背景光钻进纪止因的座驾。
可饶是片场收工，坐在车里的纪止因也迟迟没有等到叶笑羽回来。
纪止因脸色已经有些黑了，老大不开心道：“哥哥怎么还不回来？”
坐在驾驶位的江北北打开车窗，侧头往外看，正见叶笑羽还在和陈铮说些什么，看样子是就快要结束，于是便转头回他：“纪神别急，叶哥还有一会会儿就回来了。”
“来了。”
纪止因等得着急，本来还想闹闹脾气，但忍不住还是把车窗打开了一些。
远处的逆光里，一个剪影正小步跑过来。
纪止因一愣，心暖了。
叶笑羽裹着他的羽绒服，秀气的脸被圈在毛领里，寒冷的风和凌晨的湿意让他脸蛋都红扑扑的。
他明明已经在小步跑，但纪止因还是难免幼稚——慢悠悠的，为什么还不跑过来？
叶笑羽老远就看到车窗里露出来的一双眼，脚步忍不住更欢快了一些。
他靠近房车后没有开门，带着笑意和纪止因看了个对眼。
还氤氲着雾珠的眼睫就这么心动般地撞进纪止因心里。
“还不快上来，外面冻死了！”
“来啦来啦~”
纪止因难得地别扭脸红，可开门关门的动作迅速到不行。
等叶笑羽在车里安稳坐下，他便把对方冷冰冰的双手塞进毛衣里：“外面那么冷，还要跟人家聊天，你不如多稀罕稀罕我！”
嘴上尽是委屈不满，但动作却贴心到不行。
叶笑羽今天拍戏的疲惫，早在纪止因出现的那一瞬间就消失殆尽，矜持冷静的内心忍不住粲然起来。
他玩闹似的掐了下纪止因的腰窝，笑得软糯：“怎么会？！我最喜欢阿因了！”
车上的空间早在叶笑羽上车的时候就被江北北隔成了两段，窄小的驾驶位和副驾驶是她单身狗的地盘，后面则是爱情肆意拥有的宽阔。
车里空调开了有半个小时，温度已经很舒适，上车缓了一会儿的叶笑羽也脱下了自己的羽绒服外套。
他里面穿得单薄，只有一件衬衫和薄毛衣。
而外套脱下的一瞬间，叶笑羽就被纪止因圈进了怀里。
叶笑羽没拒绝地让他揽着，心安理得地承受这甜蜜的负担，又有些后悔起自己先前的退避。
要是自己早点认清自己的心意就好了。
只不过，现在也不晚。
杂物间里的得寸进尺还在继续，只是叶笑羽带着笑意的表情，就已经让纪止因沉迷。
仔细算一算，两人也只不过十多天没见，更遑论期间还视频语音过好几次，可纪止因仍然愿意为了见他一面而在凌晨赶过来。
想到这，叶笑羽忍不住高兴，又有点心疼：“今天这么晚真是委屈我们纪小朋友了~”
纪止因撇撇嘴，可还是高兴地翘起了小尾巴：“哼，你知道就好！”说着又把叶笑羽搂得更紧，像是融化的棉花糖，总要黏在对方身上。
叶笑羽被抱得狠了，忍不住就要把他推开一点，纪止因及时捕捉到了他这个动作，反倒是更霸道地把他捉紧了，还尤为不满地轻咬了他的唇瓣。
叶笑羽放松了些，手指却不经意地抚过纪止因的耳廓眉眼，甚至轻轻沿着他的腰际摩挲，带着撒娇的意味轻笑：“太紧啦~”
纪止因换了个让叶笑羽更舒服的姿势，但别的依旧不为所动，垂下眼帘一本正经：“不要，我缺乏安全感不行吗？”
纪止因这句话说得实在太认真，以至于叶笑羽被惊得走了神，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已经倾过头捉住他的唇瓣。
叶笑羽那些不起眼的身体接触，对纪止因来说等同于教唆！
缱绻的两人拥吻在一起，一个欢喜于得逞的小把戏，一个沉溺于来自爱人的纵容。
......
车在拍摄地外几十里的民宿停下，车停下后的几分钟，江北北小心翼翼地扣响后车门：“叶哥？到了。”
又过了十几分钟，车后门打开，叶笑羽裹着他的羽绒服，略带踉跄地从车上下来。
不仅如此，说话的声音仿佛也沁了一层如蜜的甜腻。
“北北，去把车停一下...注意安全...”
至此，在大马路上轧了近半个小时的付南，终于接到了自家老板。
付南接到的纪止因脸色红润，全身上下都充满这一副餍足的气息，那副姿态，让付南想到一个词——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