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疯人院》的最后一场表演。
化妆间里，已经做好的造型的叶笑羽正在一旁待命。
等到第一幕演员纷纷为上场做准备时，他才找了个没人注意的时机，鸟悄儿地躲到角落，开始和纪止因发消息。
【叶笑羽：今天后台可以过来探班，我找了一间空的，结束了你去那边等我好不好？】
【纪止因：哼！】
纪止因一连几天都没见着叶笑羽，心里早就憋屈死了！就纪神上头的小脾气，哪是叶笑羽一两句就能哄好的？
化妆室都是人，叶笑羽就是想发个语音也没辙。
毕竟他现在聊个微信都得掩人耳目，生怕周边人心血来潮，不小心就看见他的手机屏。
按以往惯例，《疯人院》剧组一直都能接受朋友探访，表演结束后的化妆间常常是大家相聚闲聊的地方。
只不过今年实在意外。
观众的热情程度，比之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每次表演结束后，大家都不离开，反而是频频滞留鼓掌，就连祝贺的礼物鲜花也比以往多了好几倍。
被大众喜爱固然令人欣喜，但如果因此给大家带来别的麻烦这就恨不必要了，所以今年团里就没再说让亲友们过来祝贺。
也就最后这一场，幸得剧院百般承诺，一说是会维护好秩序，二说又能尽快疏散群众，团员们这才勉强从团长那儿争取到最后一场的探访机会。
【纪止因：干嘛呢？哥哥突然不说话？敷衍我敷衍得没边儿了是吧？】
叶笑羽顿时哭笑不得，又做贼心虚地抬头望望其他人，见没人关注才继续打字。
【叶笑羽：没有。我是觉得太委屈我们阿因了。】
【叶笑羽：诶，摸摸毛，顺耳朵，没完没了地想我，也是累着你了呢~】
观众席上的纪止因眼底满是笑意，唇角都不自觉勾起来，他拿起手机，轻声说了一句语音。
化妆间虽然人满为患，但好在第一幕马上就要开场，有戏份的演员们都在做最后的准备，一时间视线都被吸引走，倒没什么人会关注到角落的情况。
叶笑羽点开语音，快速把手机拿到耳边，便听到对方一句软乎乎的抗议。
【纪止因：是你先招惹我的，不许烦我！】
语气是软乎乎，可字里行间控诉的意味倒是分外明显。
叶笑羽继续笑，打字继续哄他。
......
从知道某位冰块就是纪止因后，江离对自己身边坐的这个人就开始有了防备。
不是防备彼此暴露身份，而是像防备不轨之心的人一样对他产生了一种粉丝心理上的嫌弃。
如同叶笑羽超话里的众姐妹一样，心疼叶笑羽这颗“水灵灵的大白菜”。
虽然嗑cp只是粉丝们的单方面操作，但就江离的第六感来说，他就是觉得叶笑羽和纪止因之间确实有点什么。
而且令人矛盾的是，因为身边坐着的是纪止因，江离和江北北互吹叶笑羽的操作就不必显得小心翼翼了。
吹着吹着，江离就瞄到了纪止因过分荡漾的表情。
江离：“......”牙酸，想打人......
他们学表演的总是特别能注重细节，眼睛里显露出来的感情，分辨起来实在是太容易。
江离扯住江北北的袖子，撇撇纪止因：“纪神是这么容易开心的类型吗？”
除了无限宠爱那段旅程，江北北对纪止因接触得也不多，只是后来听关卿嘱托了一番关于纪神和叶哥的“新型合作关系”。
但自始至终，江北北也只把他们两当作好兄弟一般判断，于是便迷糊回答：“纪神是冷酷骄傲，但关哥说了，他和叶哥关系特别好！所以，纪神说不定是那种在朋友面前会很活泼的性格。
“有的人表面是个傲娇冷酷脸，背地里其实是个乖巧软萌的奶片精？
“哈哈，纪神的粉丝就是这么说的！而且拍无限宠爱的时候，纪神就很黏叶哥啊，叶哥也很宠他，所以他这个样子也很正常吧。”
江离一脸不信，心说江北北你一个混娱乐圈幕后的，就只能说点这个？
他一个不常接触纪止因的都能看出来这个人眼里的占有欲了。
这么想着，江离又忍不住想找角度再看一眼。
果然，没等他小心思动完，纪止因就不屑地瞟了过来。
江离：“......!”我就说！
其实这眼神单看就是一高冷的“随意一瞧”，但仔细琢磨就知道对方不仅是不高兴，还有嫌弃，嫌弃，和嫌弃。
《疯人院》的最后一场演出依旧和之前一样顺利。
这次演员们谢幕的时间久了很多，还和台下观众做了不少互动，大半个小时后，话剧表演才算是真正划上句号。
作为叶笑羽亲友的江离和江北北，自然而然地带着礼物和花束前往后台。
后头这时候已经有很多人了，大家刚切完祝贺的蛋糕，每个人都拿着纸盘子在吃。
屋里来的都是团员们一些相熟的朋友和家人，所以一点都不见外。
见到江离过来，还有人笑着凑上来要签名，送蛋糕。
江北北见缝插针，把花束从自家老哥手里抢过来：“叶哥！祝你演出圆满结束！”
很好，表现得就是个要和自家老哥争宠的一线粉丝！
等叶笑羽接过花束，江北北又适时地把礼物也递上来，满眼都是“快打开快打开”的期盼。
叶笑羽哭笑不得，非常配合地打开礼物盒子，只见里面是各式各样的猫咪和兔子玩具，还有一些很恶趣味的猫咪饰品。
比如那个咸鱼发箍，再比如蕾丝小裙子...叶笑羽看着就觉得很离谱。
“这个是什么？”
“给阿因崽崽和兔球们买的玩具啊！”
“这不是祝贺我表演成功的礼物吗？”
“你看我像是买得起叶哥你需要的东西吗？花里胡哨的你不喜欢，必需品你又能自己买，与其讨好你，我不如讨好阿因崽崽和兔球呢~”江北北嘻嘻地笑，“反正崽子们开心就好啦~”
好像也完全没毛病。
但再看那眼魔性粉的猫咪蕾丝小裙子...叶笑羽还是忍不住笑起来。
那个挑剔鬼肯定要因为这个小裙子生气的。
屋里的人吃完蛋糕就开始准备下一摊——惯例的庆祝聚会！
这可是团长每年难得的一次大方。
“小叶，走，去喝一杯吧，大不了我们让你早点回家行不行？”但换完衣服的团长还是又邀请了他一次，庆功会缺一个成员，实在是会让人有些遗憾。
本来叶笑羽是不在这次聚会计划里的，因为他行程紧，第二天一早就要飞剧组。
偏偏剧组的外景又在比较偏的南方森林，那就意味着今天结束后，他其实并没有太多的休息时间。
“不啦团长，我还有朋友在，而且也要赶明天一早的飞机回剧组，你们开心就好。而且我也是吃过庆功蛋糕的人了，大不了我让北北带一个人形立牌给你们，就当我在好不好？”
“哈哈哈，行，不勉强你了，你回去一定好好休息啊！”虽然遗憾，但考虑到叶笑羽的情况，团长便也不再再三勉强，互相道别后便带着剩下的人去续摊了。
卸完妆的叶笑羽发际周围还带着水珠，光洁的额头露出来，像是浸着水汽的一朵莲花。
他随手梳理头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两人：“怎么，你俩还不走？”
江北北自告奋勇：“叶哥，我们送你回去好不好？”
“不用，我自己开车。”
他开车来的目的不在于表演结束后把自己带回去，而是在于要把纪小朋友一起捎回家。
想到纪止因，叶笑羽的表情下意识更柔和了。
粗神经如江北北可能察觉不到，但江离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么一瞬间，让江离被迫坚定了他那个一直不想相信的可能。
如果不是叶笑羽原意，如果不是他叶哥把他和江北北当自己人，如果那个人不是纪止因，这个有心力隐忍五年的人，怎么会在他面前露出这么容易读的情绪。
“北北，你先回车上吧，我和叶哥说点儿事儿。”
江北北愣了一下，很快答应：“好。”
迎着叶笑羽打量疑惑的神情，江离皱眉开口：“我看见宁...谢郁宁了。”
江离最初追星不是只有叶笑羽，而是曾经一起努力发光的叶笑羽和谢郁宁。
只是当时变故太快太大，又让人迟迟琢磨不清，以至于到现在，他脱口而出的还是曾经那声“宁哥”。
叶笑羽脸色不变，似乎早已预料到这种可能，垂着眼没有说话。
他整个人半靠在梳妆台，放松又自然。
“我在的这两场他都来了，别的场次...”江离说话的声音在叶笑羽抬眼的一瞬间就僵住了。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在往试图为谢郁宁辩解的方向上去。
那语气听着就让人能猜到接下来的剧情。
无非是猜测他是不是为了叶笑羽全程都来，两人的情谊还在不在，又或者要说出些别的让他们和好的话来。
而叶笑羽不仅没有打断他，表现得也像是准备好整以暇地听他继续说。
可到了这个地步，江离反倒说不出来了。
见他语塞，叶笑羽直起身，经过时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的事，我会处理好。”
不过比起处理谢郁宁的事，哄纪止因显然是他此刻更要上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