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比起《无限宠爱》签约时几乎算不上波折的波折,温时亦办公室里的拉锯战显然更加艰难。

温时年不肯松口,立场只为谢郁宁。

“哥,我们昨天说好了的,约满就放笑羽走!”温时亦气得发慌,口不择言,“你有必要为了谢郁宁那傻逼这样妥协吗?!”

屋里现在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

温时亦气得上火,温时年不动如山,只有叶笑羽还算能理性考虑。

他缓缓站起身,神态放松地站在落地窗前,突然轻笑一声:“不放我走,让我继续耗在旭日炎阳,一边打压我资源,一边又非要把我放在眼皮底下......温时年,你知不知道这种东西有名字,名字就叫‘谢郁宁的因爱生恨’?”

温软可亲的青年消失不见,转身便成了露出锋芒的狡黠狐狸。

温时年皱眉:“你瞎说什么?。”

“谢郁宁一说软话你就放纵他,一提要求你就应,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五年了他还是这副把我当作仇人的样子?”

“你与其想着怎么帮他折腾我,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让他把心思都收回到你身上。”

他声音逐渐拔高,显然带了情绪在里面。

而温时年也恰当地被提到痛脚,比之前更加沉默。

叶笑羽静了静,口吻恢复了一些:“他是有病,那你又真的承认自己在帮他治了吗?还是你只拿它当借口,一昧逃避,不知反省?”

“温时年,我希望我付出的这五年,从来不是玩笑。”

温时年静默了许久,低声道:“还剩下六个月,明年期满解约。”

......

温时亦把叶笑羽送到大堂,看了眼手表,对他说道:“行呗,那我就送你到这了?下午还有不少事要处理呢。”

叶笑羽点点头,应他:“你回去吧。”

话说到今天这份上,叶笑羽也算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温时年听不听的他已经无所谓了,他只求他们别再来折腾他就行。

将来的规划,他自己一步步都有数。

“未来可期啊伙伴!”温时亦黏糊地给了叶笑羽一个拥抱,神情爽朗,这些年积攒的郁结一瞬间就通了个干净。

不过这一抱之后,温时亦总觉得自己背后阴凉。

他松开叶笑羽,阴阴祟祟地四处打量,隐隐知晓了自己后背发凉的原因。

不远处,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纪止因,不凉不热地正往他们这儿看。

想到自己之前在电梯里闹的笑话,叶笑羽就觉得脑门发热,短时间里哪里敢和纪止因对视,和温时亦告别后便匆匆离开旭日炎阳大楼。

不远处的纪止因目睹了一切,周身冷冰冰的气息丝毫不见缓解。

唯有酷guy付南天生免疫:“不回去吗?”

从看见叶笑羽和温时亦乐呵呵站一起的时候,纪止因就觉得自己不太对劲了。

那时的他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别靠近我的人类”的气息,他虽然可以告诉自己这是因为宠物幼崽的共情心理,但带来的情绪化结果却真实反应到了他的身上。

目送叶笑羽离开大楼,纪止因突然问付南:“我明天还要来旭日炎阳吗?”

付南被他问得一滞,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约歌不是向来不爱参加谈论吗?以前拿个主题和声线试音就不高兴再见人,怎么这次这么积极了?”

纪止因沉默着,并不作答。

“你爱来就来,反正广告还有三天才拍。”

纪止因脸色一缓,比一开始显而易见地好看了一点。

付南顿时弄清楚了里面的弯弯道道,揶揄地笑他:“你真的想他了啊?”

他原本觉得,纪止因对于叶笑羽的“主人情结”可能只限于他还是幼崽的时候。

难道他们一向冷淡的纪神,还会去操心自己明天见不见得到一个无多交际的人吗?

放在以前,付南敢肯定地说出“不是”这个回答。

可现在,平常被纪止因用来写歌、编曲的宝贵时间,很有可能要分出给另外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叶笑羽。

付南又一次开始猜想叶笑羽是何方神圣,联系到那天焦急寻找了一个下午的温和青年,他突然想明白了。

有的人,就是值得。

......

第二天,两人例行来到旭日炎阳,别说其他人,就是许明舟的音乐制作,也颇为受宠若惊。

“纪老师您今天也来了?!怎么没提前和我们说呢,明舟今天有通告,不在公司啊。”慌张里带着欣喜,音乐制作成功从纪止因身上享受到了别人没有的情绪。

瞧瞧!我连续两天见了纪止因!

许明舟在不在的,纪止因根本不考虑,他拿出自己早上只改过几个音符的母带,堂而皇之地歪曲了事实:“我改了一版demo,拿来给你们听听。”

然后状似不经意地瞥了付南一眼。

付南秒懂,开口帮着他问:“关哥呢?也不在公司吗?”

音乐制作是个能察言观色的,付南一开口便主动接话:“明舟那个是小活动,助理陪着去就行。关经纪还在公司,给他另一个艺人在挑本子。”

纪止因微微昂头,神情姿态都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音乐制片嘿嘿一笑,妥帖地继续:“前几天在微博上过热搜的叶笑羽,您知道吗?长得挺好一孩子,演话剧厉害呢,听说这两天在给公司新人做小课培训!”

这你一句我一句的,付南很快就从音乐制作嘴里套到了话。

眼看着制作人因故离开房间,纪止因立刻起身,开门离开,按住了电梯的2层按钮。

旭日炎阳是大楼,1层是大厅,2层是员工食堂和后勤处。

根据音乐制作的套话,这个点,叶笑羽会带着小朋友们下楼吃饭。

守株待兔,成了纪止因唯一的选择。

尽管艺人工作时间极不稳定,但旭日炎阳的午间食堂,仍然有不少人。

人群中大部分都是工作人员,其他有一些公司培养的练习生,也有最近没有工作安排而留在公司里充电上课的不少艺人。

就算他戴着棒球帽,纪止因甫一出现,还是成为了人群中最“突出”的焦点。

可对于大部分人来说,纪止因“生人勿近”的态度远比他“声誉在外”的名气,要更有威慑力。

一时间,除了四面八方的注目礼和摄像头,几乎没有人敢真的上前和他搭话。

叶笑羽领着新人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纪止因“孤独寂寞”的表象。

像一只被抛弃的奶猫,矜持地维护着自己那点小小的骄傲尊严。

不知怎么的,叶笑羽又把他和因崽联系到了一起。

纪止因大概自己也觉察到了周围的各种围观视线,下意识地就想转身离开,却被食堂外进来的人堵得更往里去。

等他迫于无奈往更隐秘地方藏的时候,一只手凭空拍上纪止因的右肩。

他脸色不善地回头,一个“你......”字僵在喉间。

纪止因怔怔地看着叶笑羽站到他身边,用一种护持的姿势把他拉到一处独立隐秘的餐桌前坐下。

人群的注目被尽数遮挡在装饰物外。

叶笑羽被纪止因的脸色吓了一跳,轻声道:“吓到你了吗?抱歉啊,我只是看你站在那儿太......”太可怜了。

比他家因崽求收养的时候还惹人怜爱呢。

当然,叶笑羽嘴上不能这么说,所以他话题一转,问道:“今天怎么也来我们公司了?你吃午饭了吗?”

叶笑羽两个问题毫无逻辑关系,但偏偏,纪止因挑到了自己想回答的那一个。

“我没吃饭。”

叶笑羽下意识看看周围,却没发现付南的身影:“你的助理怎么不在啊?”

在其他公司扔下“社交废”的艺人自己,叶笑羽深深怀疑付南的专业性。

早被自家老板支走的付南,在车库里默默打了个喷嚏,十分累觉不爱。

“他晚点会来接我。”

“那你现在就自己呆着呀?”

“还有你。”

“要一起吃午饭吗?”

“好。”

食堂里窗明几净,明亮的日光从玻璃墙外透进来,纪止因棱角分明的脸一度柔和起来。

叶笑羽这才想起,他到底也只是一个二十二岁的大男孩。

问一句,答一句,甚至说出了“还有你”这样乖的话,让人看了觉得他实在有种莫名的纯情。

叶笑羽给他递了杯果汁,终于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像自己揉因崽那样。

“先喝果汁,我现在去帮你点餐好不好?”

昨天被识破的尴尬早被叶笑羽丢到了九霄云外,因崽离家出走后的澎湃情绪被他一股脑儿地寄托在了纪止因身上。

他现在非常迫切地想把这个大男孩照顾好。

叶笑羽离开餐桌的一瞬间,纪止因便恢复到了他原本的冷淡模样。

他做幼崽的时候是,现在也是,叶笑羽令人心安的气息以及他温柔的照顾,都让纪止因心满意足。

果汁很甜,“主人”也很甜。

没多久,叶笑羽端了午餐回来。

几个家常菜先后摆上桌,紧接着是递到纪止因手边的米饭。

纪止因接过饭碗,动作却还是不够自然。

叶笑羽自然以为他不习惯在外面吃饭,有些担心:“不喜欢?还是挑食?”

他家因崽就是挑食,尽在混粮里挑自己喜欢的吃。

纪止因迟疑地摇头,想起了那些天自己被当做幼崽照顾的日子。

叶笑羽宠它,小零食和湿粮条都是亲手喂着吃,就算挑食也没有挨批。

理所当然地,纪止因闷闷开口:“我不吃胡萝卜。”

更像了。

“纪小朋友,你二十二岁了也挑食吗?”

因为太像,叶笑羽一度忘记了纪止因的人设,他像逗弄因崽般地逗弄纪止因,毫无芥蒂。

明明在挑食却还嘴硬的纪止因小声道:“我没有......”和叶笑羽偷看他反而被抓包时的语气几乎一模一样。

叶笑羽哭笑不得,好声好气地劝他吃了不少,大约半小时后,两人结束了相识来的第一顿约饭。

既不熟悉,也不认识,说到底也就只是一起吃了餐饭的关系。

既然没理由“再见”,叶笑羽也不会说,给纪止因指明白离开食堂的路线后,他便径自起身。

可他没想到的是,自己才刚起身,对方就牢牢握住了他的手腕。

旋即,带着一副渴望期盼的纯情表情,低低道:“明天也可以一起吃午饭吗?”

“好呀,哥哥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乖小朋友。”

叶笑羽下意识点头,神思飘忽在光年外,等他迷迷糊糊回到小课室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回答了什么。

他一个没留神......不仅第二次管纪止因叫小朋友,还言之凿凿地要给他带饭?!

是纪止因被因崽上了身还是他自己灵魂出了窍啊???

关卿一个电话匆匆打断了他的思绪:“你今天在咱们公司遇见纪老师了吗?”

关卿刚去接许明舟回来,半道上被音乐制作一个电话吓得够呛。

哪有纪止因这种突然不按常理出牌的大佬啊??

叶笑羽实话实说:“遇到了啊。”但也没有提后来两个人一起吃了午饭的这件事。

“我艹!那是真的?他怎么回事儿啊??以前八百次约歌八百次不露面,现在约一次歌出现了两次!这是怎么了?我们明舟哪里得罪他了??”

叶笑羽愣是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得罪”这个词是怎么来的,干脆晕晕乎乎地直接问:“不至于吧?”

“怎么就不至于了!那纪老师的热度,我等凡人能蹭吗?现在也就公司里传了点风,要是被外人知道,明舟准得被黑得只剩一层皮!”

叶笑羽一个哆嗦,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也即将处在危险漩涡里。

毕竟他是个和纪止因有约饭之谊的小伙伴呢。

第二天中午,几个新人有形象宣传照要拍,比叶笑羽先一步离开培训室。

因为一直想着车里的简餐和关卿昨天说的那些话,叶笑羽整理东西的时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磨磨蹭蹭,比平常晚了好几分钟。

他刚打开门,外头一股力道径自把他拉进了一条隐蔽的长廊。

全副武装的纪止因扯掉黑色口罩,嘴角扬起:“我来了。”

明明只有简单的三个字,叶笑羽却觉得他真的很开心,是期待他的便当还是和朋友一起吃饭这件事呢?

带着纪止因七拐八绕,叶笑羽才领他靠近了自己的保姆车。

从保温箱里拿出两份饭盒,叶笑羽打开其中一份,献宝似的递到纪止因眼前。

五花肉、笋丁玉米、可乐鸡翅、炒生菜、蘑菇奶油汤。

叶笑羽把筷子递给他,笑道:“我自己做的,尝尝看呀~”

纪止因神色松动,夹了一块肉,露出了叶笑羽认识他以来的第一个笑容:“好吃!”

原来,冷漠升温,才是最漂亮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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