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能考到前十名,你便向我道歉,收回你的话。”黛玉眉眼冷清,这样看着人,有股天生的清冷贵气。

“凭什么!”林增立刻道。

黛玉一笑,眄他道:“你不是说,我不过如此吗?那我便给你看看,我这些年争分夺秒,不是闲的没事来瞧不起你们,而是我另有抱负。”

“你若是没考上前十,也别怪我们嘲笑你!”

“那你等着便是。”黛玉转身拿着书走了出去。

林宣和林晨冷冷地和林增对视了一会,林增冷冷道:“我倒要看看,那个病弱假清高的废物,离了你们这些舔着啦巴结他的狗腿子,还能怎么风光!”

林宣就是一拳头揍到林增鼻子上,林增的鼻孔下缓缓流出一道鼻血,林增扑过来要走林宣,林晨和林宣却左右配合着一起扣住了林增的胳膊。

“阿岱风不风光可都没欺负你,你整日像个疯狗似的,讨不讨厌!”林宣骂完,一脚踹在林增屁股上,胖墩似的林增哐当一声趴在地上。

林增何曾这样被人欺负过,跳起来一拳揍到林宣背上,林宣闷哼一声,林晨抓着林增的头皮硬生生将林增扯开几寸,“滚开!”

说完,拉着林宣就跑了。

出其不意揍林增两把是可以,真打起来,他们两个都不一定打得过林增。

……

长安。

缙云殿灯火长明。

当今陛下崔旻穿着一身靛色圆领大襟长袍,头发只用玉簪挽起,左手撑在额上网巾上,右手拿着朱笔快速地写着已阅。

当他连看都不怎么看地批阅了几份折子之后,眉毛已经皱得吓人。他一拂广袖,霍然站了起来,“这些人全都盯着巡盐御史的肥差!”

灯火也被吓得跳跃了几下。

内侍弓着腰捡起地上的折子,陪着笑道:“陛下,生气伤身。”

崔旻捏了捏额心,“这盐政,是要换个人了。”

内侍是看出来了,这些雪花般的折子砸来,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坏事都写了上去。陛下,这是开始怀疑林大人了,故而也道:“那陛下是要费心挑个靠得住的人。”

“先将林海平调为湖广布政使右参政,至于巡盐御史一职……”崔旻只是皱眉叹息,可见心里还没有好的人选。

这道旨意一出,朝中的风向便微妙了起来。

扬州姑苏两头跑的林如海倒是安心待在了家里,外客一概不见,干脆整日着着常服在家里指点黛玉写文章……离去赴任还有些时日,若当真去了湖广做参政,怕是能待在家的时间更少了。

黛玉和林增下了赌注,自然更加认真起来。

姑苏林家三口宅得津津有味。

远在长安的朝堂之上却口舌盈沸。

“林海私吞族人家产,德行有失,平调实在不公啊!”

“陛下,正所谓齐家而后平天下,林海就连血脉相连的亲人的家产都侵占,如此为人,在盐政一职上,怕是也忍不住中饱私囊啊!”

“臣请陛下,重查盐政账务!”

“臣有异议,林海私德有亏,当削减职位,以儆效尤!”

这样的话,每天都有言官说。至于折子,就像是纸笔不要钱似的,一起往崔珉那边砸。

崔珉看到最后看得烦了,干脆下令再将林海调为太常寺少卿,一个半点实权碰不着的虚职挂着,朝中那些人终于对着不再对着林如海口诛笔伐。

朝中的几派势力开始争斗空出来的巡盐御史之职。

要去太常寺任职,就得去往京都长安。

林氏家中并无旁的男子照顾妇孺,长安此去回来不便,于是林如海和贾敏觉得,去长安安顿下来。

这件事,黛玉倒是有些惊讶。

她以为自己会一直待在苏州府,一直待到将来进京赶考,不过那应该是好几年之后了,不想现在就要去长安了。

这几个月的功夫,林如海遣散了家中大半家仆,便从苏州府搬家到长安去。

林家的家具器物具是祖上留下的,能带上的就带上了,装载着货物的马车足足站了一条街那么长。黛玉和贾敏坐在一个马车里,林如海在外面骑马。

街上的民众也没想到林家人忽然要走了,前些日子的流言蜚语顿时消失,开始惋惜和道谢。

甚至还有不少收过大恩惠的人家,拿着牌匾来赠与林如海,更有甚者自发组了锣鼓队,一起送别林如海。或许是这样的氛围影响,不少人也跟着嚷嚷,“林大人可要记得回来!”

“多谢林大人啊!”

“祝林大人一帆风顺!”

做过的事情,无论被怎样渲染掩盖了,到底还是会留下痕迹,造成后果。

善报恶报,都是有结果的。果子大不大,就不知道啦,毕竟刻意的抹杀和渲染都是有效的。

陈修齐原本就是黛玉一个人的老师,此时黛玉要离开了,他也跟着一起去了长安。

因为宅子还没买,一行人先至荣国府。

黛玉坐在船上的时候,便想起上辈子的自己,身边只有一个雪雁一个王妈妈,东西也不曾带什么。乘着一个孤舟,经过茫茫烟水,就这样到了长安。

长安的那些人,她一个都不认识。

“黛黛,等会靠了岸,便有你外祖家的人来接。”贾敏说这话的时候,眉眼弯弯,矜持的姿态里也含着三分雀跃。

黛玉点点头,道:“我会记牢礼节。”

贾敏噗嗤一声笑道:“你自幼长在我身边,哪里需要刻意记着什么礼节。何况,你外祖母是个极为开明的人,你大胆地与他们交往便是。”

黛玉撑着下巴若有所思。

“何况,有我和你阿爹在,还有人敢笑话你不成?”贾敏忍不住捏了捏女儿的小脸,“你的教养标准,可是我比我小时候还要强上几分。如今你外祖母家也败落了些,想来也不如我当年煊赫,左右是比不过我的小心肝的。”

贾敏知道黛玉并不爱攀比,却不免多心敏感,故而立刻开导她。

黛玉听明白了自家阿娘的担心,只是笑道:“我如今可是个儿郎身份,听闻外祖母家的嫡亲表兄弟只有一人,与姊妹们是见不着的,怕是无甚交集。”

唯一的一个嫡亲表兄宝玉天天混迹内帷,多半也不怎么见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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