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会结束，大家全都投入了认真的学习当中。
黛玉在书院和大家一起挑灯夜读，天天背书到三更，背完的参考书摞起来比人还高。总之无论怎么说，反正就是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这种日子一直维持到春闱开始。
黛玉学得感觉自己能原地飞升，踩着轻飘飘的步子带着考篮去考试了。
考完试也好几天过去了，黛玉回去之后，无暇与同窗庆祝，直接闭门大睡了两夜一天。
等到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早上了。
因为这段时间一直待在书院，林如海与贾敏也没有将黛玉放出去，而是关在家里炖了好几天的补汤，一直等到成绩出来，才说看了她的成绩再与同窗会面。
黛玉倒是无所谓，她也不是多喜欢与人玩闹的性子。
左右玩完了也是要散的。
闲下来不看书的日子过得很快很快，几乎一眨眼，就到了出成绩的日子。
林家派遣出去的人还没打听来消息，便有衙门传了信过来，说是考中了第一名。黛玉沉默了一会，怀疑自己在做梦，只好看了一眼林如海。
作为已经考过一次的人，林如海比黛玉淡定多了。
他沉默片刻之后，开口道：“中了会元，快进去给祖宗烧柱香。”
黛玉：“……”
事实上黛玉表现得也很淡定。
只有贾敏站在屏风后面，捂着心口差点直接晕倒。当了贡士和举人全然不是一回事，举人往上是最难的一关，但是现在自家闺女不光中了贡士。
还成了贡士第一名。
不出意外，一定是一甲那前三名。
一时之间，贾敏也不知道是喜还是忧。但是她好歹是稳住了情绪，等着林如海和黛玉送走了报信的人，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林如海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古怪，贾敏更是。
黛玉轻咳了一声，“父亲，母亲。”
林如海轻声道：“如今可以问你了，从前你扮做男子读书，是因为林家有倾覆之相。现下林家的一切都好起来了，黛黛你……”
“我读了这么多书，其实也并不是只是为了林家。”黛玉开口道，“闺阁小姐一辈子困在宅院里，悲喜都要由夫君，既然我都读了这么些书了，已经有了能自己选择的权利，为什么还要由着别人来左右我的人生呢？”
她上辈子，没有父母谋划，自己又只是个弱女子。
在贾家虽然有外祖母疼爱，却也是实打实的做不得自己的半点主。
所以她才需要害怕旁人的嘲笑，才需要谨慎旁人的轻视，更是因为没了外祖母荫蔽，所有人硬生生将她推到了一个绝境。
黛玉从不是一个蠢人。
她比很多人都聪明，所以她再也不想过那种寄人篱下，由人呵护或是践踏的人生。
若是依附旁人而活，自然便会落到这样的境地。
她确实一直都是那个病弱纤细又有点娇气俏皮的小姑娘，哪怕现在扮成了男子，她也并没有有意抹掉自己的这些特点。
但是，她现在可以自己立身了。
“黛黛想做什么，我们都支持。”贾敏先开口道。
林如海也笑起来，“是啊，陛下已经在商议，让我接替陈阁老的位置呢。”
黛玉只是笑。
春闱的成绩整个京都都在关注，消息一放出来，大家全都知道林家的林岱中了会元。不少勋贵人家全都上门道贺，一时之间林家门庭若市，连门槛都被踩断了一块。
鉴于来道贺的人太多，黛玉一时之间没空出去和同窗瞎混。
顺便，来提亲的人也太太太太太太……多了！
几乎大半个京城的勋贵人家，都上赶着想把姑娘嫁进林家，所以一时之间林如海忙着应酬同窗，贾敏忙着应酬林如海的同窗夫人以及京都的媒人。
而黛玉，则被林如海带在身边接见各位大人。
她如今马上就要步入官场，结交人脉是极为重要的，顺便也在大家面前混个脸熟，以后好照应她。
官场就是如此，黛玉虽然并不是过于圆融的性子，但是却天生聪颖，跟着林如海没半个月也渐渐找到了与官场上的人相处的方式。
与此同时，她也算是将朝中一部分的官员熟悉了一遍。
剩下的时间，她又开始了努力学习。
不多时，正式参加最后一关。
殿试其实是走个过场，但是却也最为考验人的心态。黛玉自幼跟在林如海身边，耳濡目染，举止言行自然极为有林如海的风范。
崔朝席看着林岱，恍惚想起从前的林如海。
那时候少年意气，却又谦和温润，才思敏捷对答如流。
面前的林岱也是一样，她一言一行，都带着林如海的影子。但是又不一样，面前的林岱针砭时弊，比起不少寒门出来的学子还要扼要。
由此可见，他不光是读书，还是当真在认真思考如何治国。
何况还是春闱第一名。
这个一甲第一名，就算是不给林岱，似乎都不大合理。
崔朝席纠结了好久，一边想要给林岱探花的名次，更为符合面前少年郎的品貌，也可以给林家一个一门两探花的美名，一边又想着都这个水平了给探花名次岂不是有点欺负人他最相信的林卿会不会因此而生气……
朝臣静默，全都低着头，心里忍不住在想，陛下在纠结什么。
这不是摆明了状元郎的水准吗？
这还用纠结？
崔承谨不方便替黛玉说话，只好支着下巴看林岱。她和所有的学子一样穿着白底黑缘边的朱子深衣，深衣宽博，衬得他如一把笔挺的青竹，潇洒清瘦。
不愧是阿岱，几百人里就他能让他一眼看到。
这时候，崔承谨也大概知道自己父亲在纠结什么了，到底是父子，这点还是十分了解的。
大概是在思考，是给探花还是状元的名次吧。
林如海林大人当年，便是因为品貌出众，被钦点为探花郎，插花过街传为佳话。
过了好一会，崔朝席才开口道：“好了，都退下吧。”
没过多久，便到了放榜日。
黛玉彻底放松下来，一直等着帖子送到林家，说是中了一甲第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