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幕

又是新的一天，在教室，每个人都紧张的补着作业，以应对即将到来的课程，唯独秦顾月趴在桌上，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

“上课了啊，醒醒。”夏知何轻轻拍着秦顾月。

“嗯...”秦顾月娇声轻哼。

“你没事吧。”夏知何关切的问着，他还是头一次见秦顾月这样疲惫。

“你梦见那样的城市，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感觉？”秦顾月问。

“没有，感觉很温暖，甚至有回家的感觉。”夏知何如是说着。

“不出意外的话，那是拉莱耶啊，你都不掉san值的吗？”秦顾月的声音从里到外透着匹配，显然，那样超自然的力量折磨了她一整晚。

“san值....我感觉还行啊。”夏知何想起了神秘学家洛夫克拉夫特的记述，关于这类现象的研究是神秘学的一部分，是魔法生的一门选修课。

“我以为我梦到的不是真正的拉莱耶，只是我自己的梦境而已。”夏知何还是很疑惑。

“奥托维特的首席法师，也会掉san值吗？”夏知何还是很疑惑。

“san值和魔法没关系啊，再强大的蚂蚁，看见大象也受不了的吧。”秦顾月双手摊开，下巴抵着桌子，一副又要进入梦想的样子。

看来，秦顾月是第一次见到那个不洁而充斥着亵渎的古老之城，常识受到的巨大冲击和逻辑的倒错让她的精神产生了混乱，她一整晚都在竭力修复这种混乱。

幸好秦顾月是首席法师，学习了一定的精神法术，如果是常人见到这般景象，陷入癫狂是必然的。

“抱歉。”夏知何轻声说着。

“那，你好好睡一会吧。”夏知何把书高高垒起，挡住秦顾月，以防老师发现异常，又把校服披在她的身上，以防着凉。

但是，对于夏知何而言，新的迷团又浮现了来，他和深潜者以及那深渊之城到底是什么关系？

不过整理目前所得的情报，当前的任务就有眉目了：

1.我们处于他人的梦中，或是一个人的梦，或是多个人的梦。

2.那只橘猫和那只野猪是显然的异常，也是目前调查的突破口。

“好了，开始上课。”老师走了进来。

“老师好...”学生们慵懒无力的从桌上爬起来，懒洋洋的回答。

“今天是作文课，我们来写有关爱的话题，可以是父母，可以是....”老师开始讲课。

“天呐！”老师还没讲完，夏知何便听到了一个学生的哀叹。

哀叹的原因很简单，这是高中课堂，讲授议论文的套路显然比写这种小学生话题更有用处，而后天他们就得走进联考的考场。

“同学们，你们是不是觉得我讲的没什么用啊。”老师问。

“没有！”学生们异口同声的口是心非。

“同学们，我们的文明正构筑在爱与美的基础上，这个世界有着比考试更重要的事情。”老师如是说着。

“嘭！”

正当老师打算说下去，门被推开，趾高气昂的走进门的，正是梦中的那只野猪——先前的小猪此时已经长大。

“秦顾月，有情况。”夏知何急忙叫醒她。

“我醒着。”秦顾月早就醒来了，她把夏知何的校服抱在怀里。

“哼哼！”那野猪威风的哼了两声，便走了。

“对了，你不是可以和动物对话吗？”夏知何问。

“对啊，怎么了？”

“如果我们试着读取那只橘猫的记忆，会怎么样？”

“可以试试。”秦顾月如是说着。

等到下课，二人便去找到了那只橘猫——此时它正眯着眼睛，懒懒的晒着太阳。

“我还不太会用读取记忆的魔法。”秦顾月如是说。

“没事，我教你。”夏知何握住秦顾月握魔杖的手。

“桂棹兮兰浆，击空明兮溯流光。”二人将魔杖对准小猫，齐声说着，步入了橘猫的记忆之河。

第十幕

“好想变成一只猫啊。”少女轻轻说着。

二人并未读取一只橘猫的记忆，奇怪的是，他们读取了一个少女的记忆。

“快走啊，要开始听写了。”身旁的人冲少女说着，急急忙忙跑走了。

“我就来。”少女柔声说着，更像是无意识的应答，她没有要跑走的意思，而是蹲着梳理小猫的软毛，阳光暖暖的。

“唉...”她轻轻叹了口气，微风摇摆着她的制服短裙，她也急忙跑去了教学楼。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她不知道，但是和所有学生一样，她知道联考就要来了。

她是魔法生，正在学习的是魔法和精神活动的关系。

如果一个人长时间学习魔法，具备了一定操控玄粒子的能力，他就或多或少会因自己的情绪无意识的操纵玄粒子，这就是她研习的。

她喜欢夏天的蝉鸣，阳光，还有好看的小裙子，当然也有来自北苏联的格瓦斯汽水。

最喜欢的，是那个时常和她擦肩而过的男生，她甚至不敢打听他的姓名。

她最尊敬的人便是自己的老师了，老师教她很多事，各种各样的怪谈，各种各样的道理，各种各样的法术，考试常考的，考试不考的，老师都会教给她。

直到她发现，老师一直秘密参加着所谓的“复国运动”，老师在帮助扶桑国的力量向尚樱国渗透。

她尊敬自己的老师，但她更爱自己的国家。

正是勇气泛滥的年纪，哪里想得到什么理性的解决，少女没有报警，也没有向尚樱国的安全部门报告——她选择直接质问自己的老师。

但她如何也想不到，事情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这个学校是扶桑国向南渗透的重点，老师不是单纯的参与颠覆，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间谍。

老师打算杀掉她。

于是，她人生中的第一场魔法决斗便开始了。

这个少女，这个魔法的初学者，自然敌不过她的老师，但少女想到了另一个方法。

即便生活在最为闭塞的学校，哪个学生没有一点关乎青春的绮丽幻象？研习魔法的学生的学生也是学生，他们渴求爱，渴求快乐，渴求阳光和汽水，渴求自由自在的时光。

于是，在这种强烈的情绪下，他们无意识的操纵了大量的玄粒子。

少女利用这种情绪产生的魔法施展了法术。

但是，学生还有另一种情绪，那便是对联考的紧张甚至是畏惧，这是一种完全相反的情绪——她的老师便利用这种情绪产生的魔法施展了法术。

最终，在两种强烈情绪的对撞下，整个学校都被卷入了梦境之中，做梦者正是这个学校的全体学生，也只有同样怀有这种学生心态的人才能和他们做同一个梦。

因此也只有夏知何他们四个人进入这个梦境世界。

第十一幕

“原来是这样。”夏知何喃喃的说。

“那那个野猪和橘猫到底是怎么回事？”秦顾月问着。

“在那个少女的记忆里，她不是一直想要变成一直猫吗？小猫不用应付纷乱的事情，确实看上去很惬意。”

“所以，你是说那个小猫就是少女变成的？”秦顾月问。

“对，不见的第十七号学生就是变成橘猫的她，这个世界就是那个女生和她的老师在对抗中产生的。”夏知何说着。

“那，那只野猪就是她的老师了。”秦顾月明白了。

“是的，不过，我觉得与其说是这两个人在梦中的投影，不如说这是学生们两种情绪的象征，小猫是学生们对爱与美追求的投影，野猪则是学生们对考试的紧张的投影。”夏知何继续解释。

“快回来！野猪开始伤人了！”苏振扶用魔法传来了讯息。

二人急忙赶到操场，那只野猪已经完全长成了梦中的样子，现在一切都能理解了，梦中的场景正是对这个世界未来的预兆。

野猪已经把一名学生拱倒在地，怯懦的保安却不敢上前。

“噗！”

野猪的肚子爆裂开来，它的肚中长出了无数触手，正如梦境中的一样。

“喵！”那只橘猫正站在野猪面前，阻挡它伤害他人。

但是，随着考试越来越近，学生会越来越焦虑，野猪的力量会越来越强，小猫的力量会越来越弱。

现在，橘猫身上的光芒已经无法压制住野猪的触手了。

“阶梯模式！”苏振扶念出了指令，他的魔杖排列成了阶梯状。

这是一次组合进攻，织田爱踩着苏振扶的魔杖，一步步登高，拔出武士刀，从天而降，劈向那秽物。

触手被斩断一截，但很快又向二人攻来。

毕竟现在他们是在别人的梦中，各项能力都大打折扣。

“知何，有没有什么方法影响学生的情绪？”秦顾月如是说。

的确，既然野猪的和小猫的力量都是因学生的心态而便，那如果能影响学生心态的话，自然可以从根本上解决这一团触手。

可是，后天就是联考，焦虑已经挤满了学生的脑子，此时正是晚自习，学生们都在奋力备考，紧张是如何也不能散去的。

“振扶，你不是做了一个魔法阵吗？”夏知何给苏振扶说。

“启动魔法阵！”苏振扶下达了指令。

这是苏振扶为了给织田爱表白而准备的法阵，只要法阵启动，天空会因幻术而布满星辰。

“快看！好漂亮！”一位学生发现了窗外的星河，放下了手中的笔。

“确实，太漂亮了！”越来越多的学生发下手中的笔，来到窗前。

“在这么好的景色下，向喜欢的人或事表白怎么样？”夏知何在暗处释放了声音魔法，推波助澜道。

“对啊！”学生们兴奋起来。

“我...我喜欢你。”第一个表白的是一个腼腆的男生，他对自己喜欢的女生说出了心声。

“爸，妈，其实我挺想你们的。”一位学生给自己的父母发了信息，虽然在梦中世界信息发不出去。

“我爱尚樱，我爱我的祖国！”一个女生趴在窗台，前半身都伸出了窗外，她大喊着，星光流转在她的眼中。

“我爱尚樱共产党！”一个男生说着。

“我很敬佩您，我喜欢您的课，老师！”一个女生对那个教着无用课程的老师说着。

老师眼含热泪的站起身，看向窗外的星光，也许，她的教育不算失败，她的课程实则有着大用。

学生们的情绪发生了剧变，橘猫身上的光芒瞬间强烈起来。

但是，即便如此，橘猫和野猪也仅仅是势均力敌而已。

“那个，虽然不知道你现在在哪里，但是，我真的很想说，你挺可爱的其实。”一个清秀的男生挠着后脑勺如是说着。

他是在对那个变成橘猫的少女说着，他就是那个少女心心念念的男孩啊。

瞬间，橘猫身上的光照亮了整个夜晚，在强光中，那野猪便消散了。

学生们醒来了，他们走出了梦中世界，阻碍现实与梦境的结界随之破碎。

结界外，苦苦等待的人已经包围了这里，有学生们的父母，有维持治安的警察，有众多魔法师。

学生们冲出学校和每一个等待的人拥抱。

“我们任务完成了，很荣幸能听到您的课。”夏知何对他的语文老师如是说着。

“嗯，保重。”老师有些不舍，给了夏知何一本书，便送他离开了。

书的名字是《谈美》，在其扉页，写着老师的话：

“他们不是考试机器，他们都是魔法师，施展着名为爱与美的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