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然决意要离开,去哪里不知道,只是暂时不想呆在这里。

心里闷闷的,总觉得很不舒服,像是有一大块棉花堵住气管,让我必须要很用力地呼吸。

耶律齐在巷角露面,看我面色苍白,欲言又止。

我抱歉道:“陆家庄恐是去不成了。”

耶律齐语气里充满惊讶:“杨兄,为何?”

我苦笑着回答:“如今已然没了那个心情,抱歉,烦请转告诸位,还有无双妹子,不能同她一起了,既然程姑娘已寻到她,便就此别过吧。”

耶律齐皱着眉头,很不理解我的辞别,依然想要问出个因果:

“杨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柳兄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为何片刻你面色如此惨白,是否身体不适?”

对于耶律齐这番关心的话语,我心里自是感激的,但我只告诉他不要再问,我亦什么也不想说。

他叹了口气,算是答应我所托之事。

“距英雄大会召开还有一月,你改变主意便去陆家庄找我们。”

“嗯。”

惊鸿在身,也不算身无长物了。索性就这样干脆离开,客栈里也没留我什么东西。况且有时候牵绊太多也不好,会犹豫,会狠不下心。

就当我一时意气也好,深思熟虑也罢。我只是想休息片刻。这些日子的追逐已经让我身心俱疲。

我仿佛已将太多的意志放在小龙女身上,一旦没有得到期望的结果,就会陷入自我怀疑。

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人,这种我曾经最不想变成的人。

躲进人群的那刻,耳边变得嘈杂,心中却越发平静,一直有个声音在叫嚣。

你不该这样,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我不该这样。”

我愣在原地片刻,自言自语。即使周围路过的人看我就像看一个神经病,我也不在意。只是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我不该是这样的。”

我应该将重心放在自己身上。哪怕这个故事里我注定要与小龙女纠缠不清,但我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物,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特别的经历,而不是一味追着故事的另一个主人公跑。

即使身在故事里,我也是个活生生的,有独立思考的人。

倘若真的成为另一个人物的依附,那我便不会是故事的主角,而是配角。

这些年在故事里经历的种种,无一不在告诉我,我有改变剧情的能力,而我的想法会决定这个故事应该怎么走,即使某些事情已经超出掌控。

天色渐晚,淅沥的小雨开始往下坠落。

我已经走出了市井小巷,正身处一片荒林。

幸好老天爷待我不薄,让我能找到一个小山洞,暂避夜雨一晚。

火堆点燃,祛退寒意。外面的雨也越下越大。劈劈啪啪雨打树叶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竟有一丝惬意之感。

这曾是我最喜欢的场景之一。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便想过,以后一定要买一个带壁炉的房子。

到了冬天,可以和喜欢的人一起把壁炉烧起来,捧一杯热饮,相互依偎着窝在沙发里,听炉子里柴火烧得噼里啪啦,和身边人讲温情的话语。纵使屋外狂风暴雨,屋内始终是温暖的港湾。

如今有了喜欢的人,再一个人感受一次这种场景,难免觉得孤独了些,比以前一个人的时候更孤独。

没关系。

我们注定是要在自己的领域发光发热的人。如果在一起的时光真的苦恼比快乐多,那也不必勉强难为,就各自前进,顶峰相见。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距离产生美。

不太是这个意思,又有点这个意思。

过去一两个月我都在努力找她,现在找到了,碰壁了,也应该沉下心好好想想自己。

我的能力实在太弱了。

这或许也是我站在柳怀故面前容易情绪化的原因之一吧,我到底差他不是一星半点。

我在李莫愁面前没有还手之力,虚耗内力的拖延却始终比不上他只一招,便叫对手尝到厉害,仓皇离去。

可是无论凌波微步、美女拳法还是玉女心经,我仿佛都到了一个瓶颈。

也可能是因为最近都在赶路,怠慢了修行。

各种原因都有一点,各种借口我也都能找到一点。

不能再这样了。

既然已经知道她无事,那我心中最大的石头也算落下。眼下就好生提升自己吧。

反正无论她走多远,去到哪里,总要回古墓,我只需要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就从明天开始吧。”

我望着山洞外漆黑的树林,自言自语道。

雨点渐渐变小,山洞的内壁被火堆烤干,暖烘烘地冒着热气。

我双手抱臂,背靠墙壁,闭上眼睛打算休息时,却敏觉听到山洞外“咔嚓”一声。

呵,难不成在镇上还没有讽刺够,还要特地追来吗?我都已经走了他还想怎样?

我不想惹麻烦,但也不是个怕麻烦的人。

“出来!”我沉声低喝,面色冷峻。

出乎意料,在快要熄灭的火堆微弱的光线照映下,进入视线的竟是一抹白衣。

我后悔极了,自己为什么要用那种语气开口。

“龙……龙儿?”

“嗯。”

她也不在意,慢慢走进山洞,我赶忙起身走向她。

正想询问,只感觉对面寒气逼人,心中一惊,伸手摸着她的衣袖,果然湿透。

她浑身都湿透了。

“龙儿!”

又是嗔怪又是无奈,赶紧把她拉到火堆边坐下,往火堆里添了几把碎柴,重新烧燃以后,又用自己烤暖和的外衫将她裹住,拦她入怀,紧紧搂着。

她一言不发,任我摆布。

直到最后靠在我怀里,被温暖的火堆烘烤全身,才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怎么来找我了?淋雨会感冒的你不知道吗?柳怀故呢?他又去哪里了?”

越想越气,说什么他们才是天生一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又在哪里?真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她没回答,也没抬头,只是窝在我的怀里,语气是冷冰冰地质问:

“为什么要走?”

我:“……”

“我让你回古墓等我,等我办完事就回来,不是要现在赶你走,你明不明白?”

“我知道。”

“那为什么连客栈都没回,就这么走掉了?你让我会怎么想?我会觉得,是我逼走了你,因为我没有站在你这边。”

“我……”

“你知不知道我在客栈等你,想跟你好好说的,可是我只等到耶律齐带回来你辞别的消息,你跟所有人都说了告辞,可你还没跟我说,你叫我多难过……”

话语从开始冷冰冰的质问,逐渐变成带着哭腔的发泄。

有什么事情不能讲清楚呢?

怀中的人儿身体微微颤抖,我只好将她搂得更紧一些。

“对不起龙儿,我下次不会了。”

我承认自己负气出走,但是若不是这次我也不可能想好未来该走什么路。

“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小龙女揽住我的腰,在我怀里慢慢抬起头来,眼眶里噙了泪珠。

我顿时心疼地不行。

小心翼翼伸手抚过她白皙的面颊,生怕粗糙的指尖碰疼了她。

“我办完事就回来,你为何偏是不信……”

“我信。”

她不愿说做什么事就罢了,我再也不想看到她难过的样子,那会让我更难过,更自责。

“我信。是过儿错了,是我错了。”

我望着她清澈的双眼,发自内心道。

不可否认我的内心的确不够强大,所以才会被柳怀故轻易激怒。

可这不是我一厢情愿,这是双向奔赴。

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疑虑的?

“啪!”一声,火堆中某枝树的枝桠被烧得断裂,一簇火苗晃过眼睛,我与她四目相对,眼神都有些迷离。

古墓里,我也是在微弱的烛光下,尽力寻找她的眼睛。

那时候烛光将她的影子照映在石壁上,美得不像话,让我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是看她,还是看她的影子。

只好再去追寻那双眼睛。纤尘不染的一对灵目。

视线下落,落到那双薄唇。

我只要微微低头就能吻住它。

喉咙似乎有点干……

“龙儿……”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唤她,只是心里想着她,就叫了她的名字。

“我想你……”

是很长久的想念。

她明明就在我身边,在我眼前,可我还是想她。

她猜到了我心中所想,没等我回神,竟是先欺身过来,双唇相贴,玉臂环住我的脖子。

我的手随意搭在她的细腰上,笑看她如何逞强。

果然脖颈上的力道不一会儿就软了下来,终究是经验不足。

与我分开,表情又气又恼,十分可爱。

“你笑什么?还笑!”

她想挠我痒痒,被我一把捉住双手,带到我的脖子后面。是方才接吻的姿势。

然后将她整个人一把扯过来,抱坐在膝上,深深吻住她的唇。

在练武上,她是师父,不过在这件事上,我才是师父。

吻不断地加深,从红唇到下颌,再到细腻的脖子,精致的锁骨……

她紧咬下唇,双眼微阖,分不清是煎熬还是享受。

没有拒绝,那就应该是快乐的。

我越来越不满足,想要的也越来越多。

喘息声此起彼伏,直到她一方肩膀的衣物不经意间滑落,漏出白皙的肩头,我才不舍地放开她。

自是来日方长。

在这个神雕的故事里,杨过和小龙女早晚会在一起,也就是说她早晚也会是我的。

眼下这个环境太勉强了,我不能这么对她。

深呼吸过后,将她的衣襟拢好。

她早已在我怀里柔软地不像话,耐不住耳边还有人在继续煽风点火:

“你看,这样吻才对……你方才只能是亲,还没到精髓……”

“闭嘴。”

伊人面色羞红,忍无可忍。

我笑着亲了亲她的额头,顺手将身边的几块干柴远远地扔进火堆,维续暖意。

走了一路,又被我这般折腾,她也累了。

索性不再动弹,在我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便阖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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