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七天,寒潭白鱼、玉蜂浆都在小龙女的监督下按时服食,我也每天会在水潭寒玉床上运功调理。

求婚的事自那日说完心里打定了主意,也在躲着她私下悄悄准备。.七

是一个编织紧密的花环,我跑了好远,都跑到远处的山峰山脚下,才采到的花,五颜六色,我一定以及肯定她戴在头上会万分好看。

她戴上的那刻定会笑脸盈盈地问我:

“过儿,我戴着好不好看?”

“好看,你是我见过最美的人。”

想到这里更开心了。这些日子小龙女的性格也开朗了不少,不如我们在古墓时那样冷漠清冷、生人勿近。

可能是因为经历过艰难的痛苦才做出的割舍,所以格外珍惜在一起的时光。

我再也没什么需要瞒着她的事,她对我也无丝毫隐瞒。我们两人最好的状态莫过于此了罢。

“绕过来~再打个结~搞定!完美!”

我捧着做好的花环兴奋地向木屋跑去,看到小龙女正坐在床上给我缝衣服,一如当年古墓水潭边那个白衣女子。

葱葱玉指将针线挑进衣服,穿过拉长,好看的薄唇微微上扬,神情专注,仿佛在为郎君认真缝制一件新服。

不禁看得痴了......

她看到我跑回来,也不进屋,傻愣愣站在门口,莞尔一笑,说道:

“过儿,怎么了?傻傻站着不进屋。”

我也不说话,就冲着她傻笑。

她无奈温柔地笑着放下手里的东西,向我走来:

“今日内功运转完了?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饿了的话我去给你做饭。”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我嘴边的“饿了”二字还没说出,突然眼前一黑,胸口一阵剧烈疼痛,来势仿佛比往常任何一次都严重。

心脏先是扑通扑通地越跳越快,声音越来越响,脑子里也是咚咚声,随即而来的是席卷全身的针扎感,铁锤猛烈敲击身体的感觉......仿佛每一寸骨头都要裂开了.......脑子里更是数不清地嗡嗡声作响......

身体砰地倒下,蜷缩在地上打滚。

好痛......好痛......

“呃......啊!......”

“过儿!过儿你怎么了!”一个温暖的身体冲过来,跪在地上将我抱在怀里。

“我好痛......龙儿......身上好痛......”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浑身像被车撞了似的,骨头都被碾碎,痛得身体不断扭动,恨不得以头抢地缓解痛苦。

我身上内伤早好了,只有一种毒素还未清干净,可寒潭白鱼、玉蜂浆、寒玉床我都考虑到,每日从未断过,为什么情花毒还是发作了?

长期的潜伏,让我误以为自己已经在解毒,没有大碍,没想到突然发作,一次就要了我半条命。

后来我才知道,柳怀故给我种下的,并非普通的情花毒,而是以百朵绝情花的毒刺碾碎成粉末,制成银针,再以毒汁浸泡银针百日......

中毒者不动情则百日毒发,动情则半月不足。一旦动情,就犹如开启了一个不定时炸弹,初时轻微,中期无感,后期愈发猛烈。

后期毒发三次,命归黄泉。

怪不得他说,绝情花王毒,死无全尸......怕是到我剧痛死后,身体也会被毒慢慢腐蚀殆尽吧......

等到我醒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

小龙女守在我身边,神情忧虑,紧紧抓着我的手: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没有用!”

难道天意如此?

我的心逐渐冰凉,但还是忍住余痛,将怀中编好的花环戴在她头上,花朵被压扁了几朵,还好无大碍。

手抬起时袖口垂下,显出一条黑色的血痕,再向上逐渐分成几个枝杈,刺眼极了。

不动声色地将手臂放下,嘴角扯出一个微笑:

“我的龙儿真好看。”

她面色一冷,怒道: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

她一把抓过我的手臂,袖口向上捞开,黑色的条纹不断向上,蔓延到肩膀。

我看见也愣住。没想到之前做了那么多努力,以为压制住毒性,一发作,还是将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

我将袖口理下,慢慢起身,将她扶起来。开玩笑地缓解气氛:

“车到山前必有路!况且这也是咱们都没有想到的事情,总比前世好许多,至少保住了一个人,我死了也不亏。”

“啪!”脸上火辣辣地疼。

她气急,说道:“你就这么轻贱自己的命吗!你以为你要是死了我能独活?”

小龙女冷漠地拂袖而去,留我一个人在木屋神情呆滞。

我死了她还能独活吗?

可如果我注定要死,又不想让你陪我一起死呢?留个念想?

呵,果然自私极了。

晚上我蹑手蹑脚摸进房间,她已经在绳索上躺好了,闭眼休息,也不知睡着没有。

我脱了外衣,钻进被窝,看着搭在床边的男装和身上盖的被子,心里复杂得很。

十六年孤身在断肠崖底,她缝衣裁被的时候到底有多思念这个人,才能将这座小院搭成两个人住的模样。

床榻、被褥、男装,这些她肯定用不到。但还是怀着对这个人的思念,将一衣一物都制了出来,这样即使人不在身边,也能时时回忆两人在古墓的时光。

我心里感到心疼。

捏了被子一角,往墙壁挪动,轻声唤道:

“龙儿,睡了吗?我想和你说说话。”

她呼吸平稳,没有应答,但我知道她没睡。

“龙儿?”

良久,黑暗中才响起一个清脆的女音。

“说什么?”平静地听不出一丝情绪波澜。

听着冰凉的语气,我顿时感觉委屈一下就上来了,说话也带点鼻音:

“我难受,我想你在我身边陪陪我......”

果然,耳边传来一声轻叹。接着她跳下绳索,往床边走来。

我赶紧拉开被子,示意她躺下。

“快进来,我刚才捂暖和了。”

她顿了顿,犹豫了一会儿,不过还是避不开我可怜兮兮的眼神,遂脱了外衣,躺进被窝。

“嗯~”一个温热的身体立刻凑上,小龙女吓了一跳。

我的手紧紧揽住她的腰,身体往下挪了挪,将头正好靠在她的肩窝里,鼻尖闻着好闻的香气,心里踏实无比:

“别动,我想这样抱抱你。”

夜间屋外挂起来风,吹动青草发出沙沙声,很催眠。

她没动了,眼睛茫然看着房顶,好像在思考什么,然后把她的手覆在我抱着她腰的手臂上。

时间过去良久,正在我快要进入梦乡时,她缓缓开口,声音痛苦且坚定:

“我不准你死。”

我一下给惊醒,撑起身子,只见小龙女的嘴唇泛白,还带一丝血迹,眉头紧皱,似乎内心经历了一场艰难的斗争。

轻轻抚摸着她的面容,心里一紧:“龙儿......”

“我们成亲吧,过儿。”

“......好。”

.........

倘若那时候我知道她怀着与我同死的心意,我绝不会答应。

人果真逃不了自私,她有事,你愿意陪她一起死,到自己死的那天,却只想让她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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