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捏出白床单的一角,深吸一口气才掀开。

第一个竟然是Harry,他的表情定格在不可思议的震惊中,胸口焦黑一片还有个大洞。

后面几个都是凡奕的人,不是断腿就是断手,有一个头被炸的少了一半。

“景溪……”余静追上来,从她手中夺过白布盖回去,“这里没有顾院长,你别看了。”

“他在哪?他在哪啊……”言景溪抱住余静,情绪一下失控,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是我害了他,是我……我是扫把星,我命硬……”

余静抱着她,拍着她,等她情绪稍微稳定了才开始安稳,“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呢。“

“……”言景溪止住哽咽,讪笑着擦了擦眼泪,“我没事,你进去照顾傅少吧。他接你过来,就说明对你另眼看待,把握好机会。”

“其实……”余静顿了顿道,“我觉得他让我来,主要是因为我跟你是朋友。”

“别妄自菲薄,自信点。”

“那你也不准说自己不好。”

言景溪点头答应,看着余静进入大楼,才朝着海滩边走去。

她八成真是天煞孤星,如果真是这样,就不要连累为数不多的朋友。

有直升机在空中盘旋,搜救持续道到中午依旧没有任何收获。

这里距离事发海域最近,但也有几十公里,言景溪坐在礁石上,眺望着海面上的搜救船。

她的脑子很乱,很多事理不清头绪。

为什么凡奕作恶多端,傅知许还笃定他不是蓝狐的同伙;为什么凡奕的船上藏有大量炸药;他跟顾霆意喝的药剂里到底有没有蓝晶。

如果凡奕不是毒枭,仅仅是研发戒毒的药剂,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为什么要跟顾霆意不死不休。

女孩的手脚本就冰凉,被海风吹了几个小时更是没有一点温度。

曾经清澈湛亮的翦眸蒙了一层哀伤,微笑唇也没了靓丽的弧度。就像是个漂亮的布娃娃,没有情绪没有表情没有了灵魂。

忽然,医院门口的人多了起来,叶洪组织人急匆匆上了快艇沿着海岸线而去。

“景溪,景溪……”余静找遍了医院,找到这边,看到她坐在高高的礁石上,差点吓掉魂,“你别乱来啊,好像是找到顾院长了!”

“在那?”言景溪一瞬间回魂,急匆匆下来。

腿还发软,她滑坐在地,一路滑下来,又磕到手臂伤口。

“你的手出血了……”

“他在哪,先告诉我他在哪?”言景溪紧紧的抓着余静的手臂,余静疼的咧嘴,“不确定是不是,直升机在前面的海滩上发现幸存者,叶先生带人过去了。”

原来,叶洪走的那么急,是去接人的。

“但愿是顾院长不是那个大疯子!”余静气到。

言景溪怔了怔,“你说谁?”

“就是引爆的那个疯子啊,捞上来的都是他的人,却唯独没有他的尸体。真希望他是喂了鲨鱼,那种人就该被千刀万剐!”

她说的是凡奕。

他按下的遥控器。

如果凡奕不想死,那么他所在的位置必定是距离爆炸点较远的地方,那么站在他对面的顾霆意也不该有事才对。

只是茫茫大海,没有救生装备,怎么可能坚持到现在。

言景溪也想出海,遭到拒绝,只能眼巴巴的站在海滩上,期盼叶洪带回来的人是顾霆意而不是凡奕。

太阳西下,漫天的白云变成了橘色又变成了灰色。

言景溪忽然想到凡奕请她喝的那杯茶,暮色。

夏威夷的天空跟他调的茶一模一样,他的灵感应该来自这里,那栋他从不带人回来的别墅,他一个人的时候究竟在想什么。

夜幕降临的一刻,汽笛声响起,快艇在浪花上跳跃着归来。

言景溪急忙往海边奔跑,被细沙绊倒,爬起来继续跑。

叶洪先下了船,招呼抬担架的人手脚要请,要稳。

“是他吗?是不是他!”言景溪冲到近前。

“是。”叶洪拦住言景溪,“情况不好,先抢救。”

言景溪不敢耽搁时间,也就没有追问哪里不好,只是一晃,似乎看到顾霆意的手脚是捆在担架上的。

顾霆意被送进了急救室。

叶洪跟傅知许守在门口,两人小声的议论着什么。

余静陪着言景溪坐在对面的椅子里,“景溪,你的手太凉了,我给你拿件外套来。”

“我不冷。”言景溪的眼睛盯着急救室的门,眼睛干涩都不敢眨一下。

很快,医生出来,摘了口罩:“顾先生之前吃过什么东西吗?”

“喝了药!”言景溪急忙起身,看着傅知许,“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药,对他身体有害吗?”

“这位是……”

“家属。”傅知许应了一句,严肃道,“是不是蓝晶?”

“血液化验有相似成分,目前不能肯定。”医生表情凝重,“顾先生的大脑受到剧烈震荡,具体影响还要等醒来才能判断,这是他一直拿在手里的东西,你们保管一下。”

那一条碎花布带,是言景溪之前穿的裙子上的装饰物。

傅知许接过布带交给言景溪,“他需要隔离观察,你先回去休息,有消息马上通知你。”

言景溪不解,“为什么要隔离?重病不是要进ICU吗?”

叶洪拍拍言景溪的肩,让她到一边说话,给傅知许机会把顾霆意转移出去。

“蓝晶是一种可以通过皮肤被人体吸收的新型毒,这种东西会严重影响中枢神经,发作的时候攻击性很强有的也会出现自虐。在不能确定顾二是否中招的时候,隔离他是最好的选择。”

“……”言景溪的眼泪瞬间溢满眼眶。

无力无助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很废物。

她不仅帮不了顾霆意,反而成为他的负累。

如果不是自己太过自大跟陌生人下车去见凡奕,就不会被他迷晕带走,更不会陷顾霆意于危险之中。

一切的错,都是从她开始。

言景溪听到病床被推出来,叶洪很防备的挡在她前面。

这一次她没有冲过去,而是默默的看着,看着移动病床消失在走廊尽头。

“景溪,我送你回去。”余静过来安慰她。

言景溪摇头,扒开她挽着自己的手,“我想冷静一会儿,你先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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