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郎’露在外面的那只眼,白了她一下。
言景溪说,“我有个哥哥,他很照顾我。你做我弟弟,我来照顾你。”
“……”扶郎偏过头,给她一个后脑勺,单薄的背影写着不屑。
言景溪其实很想笑,但是梦里的那个她很认真。
她说,“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秘密基地,我一下课就来。”
扶郎发出了点声音,听不出是‘嗯’还是‘哼’。
但总算是给了回应。
言景溪从书包里拿出一板药,“这个是消炎药,我只拿了一片。”
扶郎回头看她,眼神在问‘什么意思’。
言景溪看着他的腿说,“你腿上那么大的口子,要吃消炎药吧。”
“……”扶郎默了一会儿接过,按出一颗胶囊丢进嘴里。
言景溪急忙把自己手里的水递过去。
扶郎盯着水瓶,没接。
“我没病。”言景溪倒点水把瓶口拧了拧再次递过去。
扶郎接水瓶的时候,碰到了言景溪的手,然后动作就有点迟钝。
好像在回味,又好像在疑惑,似乎又有点不确定。
估计是含在嘴里的胶囊化了,言景溪看他喝水的表情不对劲。
扶郎把水全喝了,空瓶捏扁后丢在窗框底下,跟其他捡回来的瓶瓶罐罐丢在一起。
言景溪其实想让他留一口的,毕竟手里还有一块饼干。
饼干?
言景溪低头,手上的饼干没有了,指尖还残留了扶郎冰凉的触感。
虽然他的手很好看,但真的像只鬼手,又白又凉。
可就算他真是鬼,那又怎样。
别人惧怕他,才不会跟她抢。
言景溪再抬头的时候,扶郎已经不在屋里,她急忙追出去,看到扶郎在街道口跟一个收废品的老头说话。
老头正在往三轮车上丢瓶子,一个个的数着,最后给了扶郎几块钱。
扶郎把皱巴巴的零钱卷了卷,塞进裤兜,朝街对面走。
言景溪追了上去,穿过马路,隔着橱窗看到扶郎把零钱丢在柜台上,指着柜台后面的散装饼干。
‘你这点钱秤不出来啊!’老板娘嫌弃的拨拉着毛票跟钢镚,然后抓了三包过来,“走吧,别打扰我打牌。”
“要蒜香的。”扶郎说。
“哎,人不大,事儿不少。”老板把其中两包拿回去,捡了两包蒜香的,“小兄弟,这饼干是给谁吃的?”
扶郎不会给她答案,一个裤兜里塞了一包,然后手里拿着一包。
他好像看不到言景溪,面无表情的穿过马路。
言景溪的鼻子发酸,以为那饼干是他从家里拿出来的,没想到是捡瓶子换来的。
虽然言玉荣对她不好,可总归是有个爹。‘扶郎’却好似小小年纪就承担了很多。
言景溪更想当他的姐姐,想照顾他。
一辆公交车从她面前经过,等车走了,她跑到废弃屋已经没了扶郎的身影,只有墙角边的砖头上,放着一包小饼干。
言景溪眼前的画面开始扭曲,旋转,明亮变成黑暗。
她借着墙上昏黄的小夜灯,好半天才看清楚这是哪里。
公园九里,顾霆意的住宅。
房东此刻就在她的房间里,坐在床边。
只是他跟自己是一个方向,低垂着头,言景溪看不到他的脸,不知道他是否睡熟了。
她屏住呼吸,瞪大眼睛,努力回忆走出仓库后都发生了什么。
顾霆意为什么会在自己的房间里!
嗡嗡,椅子里发出一声震动,顾霆意抬起了头。
言景溪急忙闭上眼睛,只露一点缝隙,偷看他要做什么。
顾霆意捏了捏眉心,起身走了出去,外面响起水声,很快他就端着一盆热水进来。
物理降温,要两个小时擦一次身,顾霆意特意定了闹钟。
他投好毛巾,走到言景溪的身边,捏住了毯子一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