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萧昆仑的身影离开，影便瞬间回到了天子的身边。
“现在对上他，你有几分胜算？”
同样的询问，不同的时间。
影略微思索，“七成。”比上次要高。
注意到天子脸上的疑惑，影解释道：“虽然他已经晋升圣者，但我怀疑他一直都在隐瞒实力，这也是早就猜测过的事情，否则他不可能那么轻易地平定北境，论带兵打仗，他并不算是数一数二的将领。”
“而且我注意到他的情绪不太对，也许是金陵的事情对他造成了一定的阴影。”
天子嘴角泛笑，揶揄道：“他质问我为什么要白白牺牲那些人，这位天王，似乎还在意着普通人的生死。”
“现在我赢他的把握有八成。”
太过在意旁人是一个难以避免的弱点，而对于影这样毫无情感的人而言，完全可以利用萧昆仑的弱点进行威胁。
相比起袁公子，显然这位天子的神秘守护者要更加让人忌惮一些。
“无谓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他似乎还没有明白这一点，我甚至有些分不清楚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若是这位天王无情果决，便是天子手中最锋锐的剑，可这样的剑伤人，也容易伤到它的主人。
可天王满是仁慈，便绝对不会心生反意，而在这种情况之下，他所受的限制同样会变多。
“他并不知道，飞燕军跟袁家的牺牲超出了他们原本的价值。”
这一场布局谋划，表面上是袁家，实则是这位天子。
这也是萧昆仑在最后意识到的问题，其他人根本不可能谋划这么多，同时调动如此多的人。
从南疆防线失误，到袁家反叛，再到金陵巡天司无动于衷，最后围城。
这一切加在一起，只能是京都手握重权的人才能做到。
萧昆仑只是猜测，但这位天子并没有试着隐瞒。
而这件事也远远比旁人看到的要复杂许多。
“他是圣者，第一个目的便绝对不可能了，倒也在预料当中。”
针对萧昆仑的计划，自然有着将他围杀在金陵的目的，只是，这个目的相较于其他而言并不重要。
“您可以借着暗秘卫的尸体向西之国发起质疑跟问责，甚至可以借此埋下种子，为日后双方的开战留下机会。”
天子轻笑，“这位天王似乎认为我只是想向西之国要一定的补偿，他哪里能想得到，我的目的是整个西之国。”
影平静无波地说道：“他在北境太久，目光局限在很小的地方，自然看不到您的谋划。”
“不过这件事暂时还不着急，在那之前需要先整治一下华夏内部的问题了，金陵事件是一个很好的理由，京都也是时候做出一定程度的洗牌了。”
天子在位时间不久，京都的大臣们几乎是跟着先皇走过来的，以往他地位不稳，根本没机会进行大刀阔斧的改制。
眼下便是一个机会，北境这个最大的心头大患平定，天子也可以将目标放在华夏内部。
他要将京都的大部分人都紧紧掌握在手中，只有绝对的忠诚才能让他完成自己接下来的谋划。
天子看向影，“另外，各个宗门的事情也可以开始了，袁家覆灭，天王晋升圣者的消息散出去之后，他们也该从地下出来了。”
“身为华夏的一份子，他们不可能永远躲在暗处，也该为我出一份力了。”
影点头。
二人的谈话内容隐秘又复杂，萧昆仑根本没有设想那么多，起码他暂时还没有去想。
他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件事，就是那位天子承认了他愿意牺牲飞燕军跟袁家，只是为了自己的某个计划。
这在萧昆仑的眼里是难以接受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感到自己胸腔里堵着什么东西。
京都距离金陵距离不近，但对如今的圣者而言，便是咫尺之间。
仅仅半小时之后，萧昆仑便已经回到了别墅庄园之内。
过了一整晚之后，院子里的尸体早已经被清理干净，只是空气中还有淡淡的血腥味，确保不是仔细去闻不会发现之后，萧昆仑转身朝隔壁许家走去。
院内的许江看到天王过来第一时间迎了上来。
“人呢？”
“在地下室。”
“好，我先去见他。”
许江跟在天王身后，目送他进入那间地下室，随后自己停下脚步。
上一次关在那里的人是阿大，可后来那个家伙非但没有被天王惩治，反而被收入麾下。
可今天早晨天还没亮的时候，天王便又送了一个人过来。
许江的心思全部在昨晚的事情上，他时不时想到夜里那让人恐慌的场景，根本没有多想，他甚至没有想到，地下室的那个人正是一切事件的主使。
地下室内，萧昆仑打开那盏灯，看到对面坐着的袁公子。
几个小时之后，他的脸上已经写满了疲惫，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你这么做又是何必呢？我们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结果，也做好了这个准备，一切都是为了华夏，我们有捐躯的觉悟。”袁公子像是在嘲笑萧昆仑。
“你瞒着他留下我们的性命，也许会给你带来麻烦。”他又提醒了一句。
萧昆仑对那所谓的麻烦毫不在意，他轻声道：“我只知道，没有人应该白白牺牲。”
“只有足够的血泪，才能让之后的计划名正言顺。”
“是吗？”萧昆仑看去对面的男人，“可那位天子听说我杀掉全部的人，甚至没有追问过任何细节，而且他同样没有向辰龙询问过。”
这意味着，天子并不在意那些人的死活，他们的生死于他而言没有那么重要。
“他坐在那个位置，想的事情跟我们不同，他要考虑的事情太多，总是难免顾全所有的事情，也没法顾及所有人。”
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萧昆仑说道：“飞燕军跟袁家那些人，从今天起归入我的军队，当然，若是他们不愿意也可以就此隐姓埋名去做一个普通人。”
萧昆仑看向袁公子继续道：“至于你，加入骑士团，或者再不踏足京都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