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墨沉抓了里面一把谷子,送到盛六月鼻子前,低声道:“快闻闻。”

盛六月一脸黑线,翻了个白眼。

这是啥意思?把她当狗狗使了吗?

本来想跟他理论两句,但看在此时他们是在偷偷摸摸行事,该抓紧时间,不能因别的事分心,还是凑过去嗅了嗅。

“如何?”朦胧月色下,云墨沉眨了眨眼,眼眸如明珠一样亮。

盛六月摇了摇头,表示没闻出什么问题。

她的鼻子虽说不能跟狗子比,但通常情况下,还是能一下就闻出药味来的。

于是两人又悄然挪动,到另一辆车后方,再开了个口子查看。

“还是没有。”

接着再查看了几十袋谷子,依旧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到队伍后面,云墨沉道:“这后面的都是药了。”

盛六月蹙眉思索,“也许问题不出在粮草上,而是药里。”

药有药味,若将梦荼花放在里面,就是换了懂药理的人也难以发现问题。

云墨沉认为有理,用刀开了一袋药,盛六月过去认真地辨认。

片刻后,她眉心一跳,惊道:“果然有梦荼花,且量看起来还不少。”

看来一切正如她所想的那样。

为免被人发现,两人又赶紧回到原来的地方靠着。

“会是什么人在里面下了梦荼花呢?又是在什么时候下的?”盛六月似自言自语般地说道。

“很难说。”在云墨沉看来,队伍里的每个人都有嫌疑,甚至于,很可能下药之人根本不在这里,而是当时装车过程中做了手脚。

“现在还要不要继续跟呢?”过了一阵,盛六月又问。

夜里天凉,偏偏在野外,又吹起了风,她说着话,声音都不禁抖了一抖。

云墨沉注意到这一点,靠过去一些,直接把她揽入怀中,盛六月想挣开,被警告:“别乱动!”

盛六月撇撇嘴,还真就不动了,听他答道:“再跟几天看看,我总觉得,那个人应该在队伍里,而且很可能还会再动手。”

“为什么?”

“直觉而已。”

盛六月是不知道他为何会有这种直觉,也不想去管了,她只知自己现在很想睡觉,眼皮沉得不行。

不一会儿,便靠在云墨沉的肩头睡了过去。

察觉脸上微微一重,云墨沉忍不住勾起嘴角,将怀里的人抱得紧实了些,阖上双目睡去。

接下来,两人又继续跟着队伍往北行进。

走了五天,依然没见有动静。

盛六月觉得,云墨沉的直觉恐怕是觉错了,想直接把这几车药毁了,再回京城。

不料是日深夜,两人正准备行动时,忽见一道身影突兀地站起,缓步走了过来。

该不会是发现他们了吧?盛六月心下担忧,可这人走近后,并没有冲着他们来,而是径直走向车旁。

两人转头看过去,见月色下,那人小心翼翼地翻动着什么。

看来下药之人,多半就是他了。

云墨沉给盛六月递了个眼神,悄然起身,从后面偷袭那人,利落地扼住了他的咽喉,冷声警告:“别出声,否则我立刻扭断你的脖子。”

这人似乎是察觉他武功不弱,没敢乱动,也不出声,任由他拽着,往远处走去。

盛六月也离开队伍,快步跟上去。

等到了足够远的地方,才将这人脸上的布扯下来,真容映入眼帘,大吃一惊。

“怎么是你,骆将军?”

没错,正是那个主张收留下他们的人,骆淮。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骆淮却依旧认不出他们,且依旧被云墨沉扭住双臂,挣脱不得,只瞪着眼怒声质问道。

云墨沉冷笑出声:“骆将军,你怎么连本王也认不出来了?”

他用平常的声音说话,骆淮只反应了一会儿,便将他辨认出:“三王爷?你,你怎么会在此?”

“本王收到消息,有人在粮草里下药,导致北桐关戍守边关的将士相继受害,是故亲自来调查。”云墨沉如实答道。

“什、什么下药?”骆淮的眼神闪烁着,“末将不知。”

盛六月二话不说,直接从他身上搜出一只布袋,解开闻了闻,愤然道:“还装傻充愣?这分明就是梦荼花的花粉,方才你就是想把它洒在药里面,用以加害边关将士!”

事迹败露,骆淮无可辩驳,也不挣扎了。

“我这么做,也是没办法。”

云墨沉怒道:“没办法?难道还有人逼迫你不成?”

答案是肯定的,毫无疑问,因为骆淮能力不凡,本是前途一片光明,完全没有这样自毁前程的道理。

“我远在家乡的一家老小都在那人手里,若不照他的意思去做,全家人就保不住了。”

“那人是谁?”盛六月急忙问。

骆淮摇摇头:“我不能说。”

云墨沉将他松开,皱眉道:“本王明白你的顾虑,也并不是要逼迫你,可你自己也是军人出身,也在北桐关待过,难道要继续迫害昔日的战友弟兄,看着他们的家人失去至亲,家破人亡吗?”

骆淮闻言,面露出难色。

他当然是不想这么做,可要他弃家人于不顾,那也万不可能。

最终,他只有选择沉默。

云墨沉深思片刻,又说:“如果,本王可以保住你的家人,你总该可以开口了吧?”

“当真?”骆淮闻言两眼一亮,但依旧犹豫着不知该不该信,万一他没有做到呢?

他的家人岂不是要死于非命?

“本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绝不会食言,”云墨沉用肯定的语气道,“本王的为人如何,相信你也是清楚的,既然答应了你,那么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会把事办到,但若你今日不与我合作,我也另有别的办法对付你。”

骆淮也是云墨沉之前还在军中之时,就曾在他麾下的,对他的行事风格还算了解。

思忖半晌,颔首道:“我若把那人供出来,请王爷不要把我说出去。”

“本王知道该如何行事,不用你来操心。”云墨沉有点不耐烦,都什么时候了,还跟他讨价还价?

骆淮又犹疑片刻,答道:“是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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