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口全是宫女和太监，纵然都是些不会武的，但这么多双眼睛，要避开比较难。
且这会儿时间还早，到处都是走动的宫人与侍卫，实在不方便行动。
两人便只好先在暗处等着。
大冬天的，还是晚上，身上穿的又比较单薄，盛六月被冻得瑟瑟发抖，轻轻得打着颤，云墨沉见状，将她抱进怀里，给她取暖。
“你说如果真是淑妃控制了皇上，首先会做什么？”盛六月忽然问。
云墨沉沉声答道：“多半是让他下诏册封四弟为太子。”
“然后呢？”盛六月又问，“如果皇上坚持不肯，她又怎么做？”
“这就说不准了。”云墨沉蹙眉，淑妃如果狗急跳墙，有可能会通知娘家人，发动兵变。
但那风险太大，相信不到走投无路，她应该也不会那样做。
临近子夜时，外面走动的宫人少了，侍卫也撤到外围，只有巡逻的队伍偶尔走动，四周变得安静。
寝殿门口的宫女太监们个个打着哈欠，趁上级不在都靠在墙上或者蹲在地上瞌睡。
盛六月拿出一块迷香点燃，扔出去，迷烟借着风向飘过去，将一干人等迷得晕晕乎乎，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
两人这才趁机悄然跑进寝殿，来到屏风后，探头往里看。
殿内只有四个宫女侍立在床边，个个低着头，不曾出声。
淑妃则坐在床沿上，与皇帝说话，皇帝动不了，但眼神清明，眉头微皱，这会儿看上去是清醒的。
“皇上，臣妾提的请求，你考虑得如何了？”淑妃缓缓问道。
皇帝看着她，半晌也没搭理。
淑妃轻轻一笑：“皇上要是再不按照我的意思做，我就只有继续给你喂药了，到时候，你会在神志不清的状态下，册封我为皇后，立风儿为太子，结果还不是一样？”
果然跟他们猜测的一样……云墨沉抓在屏风上的手逐渐收紧，老四年纪还小，如果当了太子，将来皇帝再又走得早，基本上这个国家就是交到淑妃手里了。
且不说楚国整个国家走向如何，他和云墨衡两人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淑妃的狠辣，不输于之前的吴贵妃，只是这么多年有吴贵妃在上面压着，她一直在隐忍罢了。
那边，皇帝终于出声：“朕是……不可能……让你得逞的。”
淑妃嗤笑出声：“不会让我得逞？皇上，恕我直言，你现在命都捏在我手里，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她边说，边慢条斯理地整理着宽大的衣袖，“宫里的禁军大半已经在我的掌控中，要发动宫变，是轻而易举的事。”
禁军已归淑妃掌控？
云墨沉与盛六月对视一眼，二人皆是心头一紧。
皇帝冷声道：“你以为这样，老四就能顺利继承皇位了吗？满朝文武都知道朕想立的是老二，那群老狐狸会不怀疑你拿出去那封诏书内容的真实性？”
“等我宋家控制了皇城，还有谁敢说什么？”淑妃似乎胸有成竹。
所幸宋家远在南边，要带兵回京，需要近两个月，现在得知淑妃的奸计还不算晚。
“你就这么确定，可以成功？”皇帝看着她，用讥讽的口吻道。
淑妃眯了眯眼睛，忽而露出凶狠的神色，阴冷道：“如果成不了，那臣妾就跟皇上同归于尽，也不算亏了。”
“你……”皇帝可不想跟她死在一起。
“我再问你一遍，究竟要不要写诏书？”淑妃揪住皇帝的衣襟，恶狠狠地问道。
皇帝冷笑：“做梦去吧。”
“拿药来！”淑妃一声令下，旁边的宫女立刻奉上一只瓷瓶。
淑妃挑开瓷瓶的塞子，捏住皇帝的下巴，将里面的药水直接给他灌了下去，皇帝浑身动弹不得，无力反抗。
云墨沉欲出去阻止，被盛六月拉住。
这会儿要是出去，他们就暴露了，别说阻止淑妃篡位，就是自己的命也保不住。
云墨沉冷静下来，眼看着皇帝被迫喝下整瓶毒药，然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昏了过去。
“你们在这里看守好，有什么事，立刻来报。”淑妃立刻来报，从小门拐进了侧殿。
剩下的两个侍女站着守了一会儿，各自搬了交椅来坐。
毕竟是夜里了，都困得很，但又因有任务在身，不敢安睡，强自忍着。
盛六月再次点燃了一块迷香，扔到矮桌底下。
半盏茶的工夫过去，两个侍女因迷烟的作用，都靠在椅背上睡了过去。
两人从屏风后走出，轻手轻脚地走向内殿。
云墨沉盯着大门和侧门两个方向把风，盛六月则给皇帝看诊。
根据脉相以及皇帝的症状来看，他被喂的是一种叫做千日醉的药，这种药毒性不算强，只要不是一次性大量服用，短时间不会致死。
但这药具有迷幻作用，每天定量服用，对身心都有害，且到一定时间人就会神志不清，供人驱使。
“情况如何？”云墨沉小声问道。
盛六月摇摇头：“不太好，虽然暂时不会有生命之忧，但皇上一天中清醒的时候不多，其他时候都会昏睡，且醒着的时候也没有行动能力。”
说着，她拿了一粒解毒丸出来给皇帝服下，暂时能延缓药性侵入五脏六腑的速度。
“我必须出去通知二哥，秘密调北营和城防营的人来，将皇宫控制住，再对付宋家。”
云墨沉已经有了决定，准备带着盛六月离开寝宫。
“我还不能走，否则皇上谁管？”到了外殿，盛六月拉住他道，“淑妃下手没个轻重，要再喂个方才那么多的药，皇上的命只怕就危险了。”
“你是要留下？”云墨沉惊道。
盛六月点点头：“皇上现在还不能死，我不说你也明白的。”
况且，云墨沉很显然还是在乎这个父亲，如果现在抛下皇帝，导致他死了，将来，他必然心生愧疚。
“那也不能让你在这里冒险，赶紧跟我走。”云墨沉握住她的手要往外走。
盛六月劝道：“我易了容，以打杂宫女的身份藏在这里没问题，你赶紧去调兵，平了淑妃的人，比什么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