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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杨家,杨梓玉最怕的人不是父亲杨攸,而是祖母,面前的杨老夫人,尤其是当她阴着脸的时候,那简直能令她头皮发麻,两腿打颤。

“祖、祖母,我不该瞒着您,但,但是,我是真心想学医,将来治病救人的,您,您就成全我吧。”

杨老夫人冷声道:“你要学医也可以,从今往后,彻底脱离杨家,再也不是我杨家的女儿!”

“这……”杨梓玉不明白,就这么点事而已,为何要闹得这么大?一时间害怕又委屈,只得回头看向盛六月,想让她帮帮自己。

这其实算是人家的家事,盛六月自认身为外人,没有资格过问,但是若非自己之前嘴快,答应了杨梓玉授她医术,她也不会找过来,多多少少自己还是有点责任的。

“外祖母,玉表妹还小,正是好动之时,多出来走走,学些技能,见见世面,并没什么不好的,您……”

“学了技能之后,跟你一样,开家医馆抛头露面,丢人现眼吗?”杨老夫人打断她的话,毫不留情道。

盛六月瞬间恼火,行医治病乃善行,怎么到了这老太太嘴里,就这么不堪?有本事她一辈子别生病,别看大夫!

“我是抛头露面,但并非丢人现眼,您去打听打听,自打我开这家医馆以来,为多少治愈病痛,救了多少人的命,人各有志,您觉得女儿家在家吟诗作对,弹琴作画是正经,但我认为,能服务于社会,解众生之苦,才有意义。”

杨老夫人闻言欲反驳,盛六月抢先道:“志不同道不合不相为谋,您可以瞧不上我,但不能侮辱我的职业,否则,我要送客了。”

“你……”杨老夫人气急,一张老脸顿时通红,“好个三王妃!自以为做了皇家的儿媳,就高人一等,连长辈都可以不敬了!”

“真不知道像你娘那样知书识礼的女子,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不孝女来,不愧是行伍之人教养出来的。”

好家伙,短短一句话,就把自己连带父母三人都骂了进去,盛六月忍无可忍,准备骂个“滚”字,但这时候有人从前堂走了过来。

“行伍之人或许不如杨家人读过的书多,争论也争不过你们,但做人的道理还是懂的。”

众人看去,来人竟是盛长安。

杨老夫人重男轻女,虽也并不怎么看重女儿生的儿子,但比起盛六月来,她对盛长安的喜欢多了不止一点点。

好歹在乍一看见时,还能给个笑脸。

“长安,你回了京城,怎么也不去杨家见见我跟你舅舅?”

盛长安走到盛六月身边,淡淡道:“一直很忙,抽不出时间去。”

“你是抽不出时间,还是听了谁的谗言,压根不愿意去呢?”杨老夫人冷笑道。

这个“谁”指的就是盛六月无疑了。

盛长安轻嗤:“既然您都说开了,我也就实话实说了,其实我就是不想去而已,并非谁进了谗言,是小时候跟着母亲去杨家时,经历了您将我们母子赶走的事,留下了阴影,不敢再去了。”

那还是盛长安不足七岁时发生的事了,尽管当时年纪小,这件事却记得格外清楚,当时受到的冲击有多大,可想而知。

“哪有那样的事?”杨老夫人也不知是真记不得了,还是故意装傻,“我与你娘虽然事实有些矛盾,但我这当母亲的,总不可能这么狠心,你怕是年纪小,记错了吧。”

盛长安便把左手的衣袖捞起,露出半截手臂,臂上一条陈旧的伤疤赫然在目,光是看着都叫人肉疼。

“这是当年您与我娘争吵之时,一怒之下扔了茶杯在地上,结果碎片飞过来,刺伤我所致。”

有实物为证,老太太无从争辩,顿时脸烧得更加厉害,简直无地自容。

一旁的杨梓韵见状,忙出声说话:“表哥,你这伤一看就很久了,你指不定是记错了呢,肯定与祖母无关的,祖母她老人家向来最是疼爱儿孙,怎么可能伤害你?就算误伤那也是不可能的呀。”

说着,使劲地给盛长安使眼色,像是希望他改口。

盛六月不禁心想,这位杨大小姐还真是没眼色。

“咱们是一家人,彼此爱护还来不及,理应团结一致,怎会相互伤害,叫外人看了笑话?”

盛长安笑出声:“表妹当真把我们当作一家人么?要不是你怂恿外祖母前来闹事,今日又怎会有这么一出?”

“你……我……”杨梓韵一口气堵住,憋红了一张俏脸。

杨梓玉这才恍然大悟,“我说外祖母怎么会知道我在偷看医书呢,原来是姐姐告状,她怎么又这样?”

“说了这么久,我嘴都干了,外祖母,杨大小姐,请你们回去吧,我们一家人要喝茶了。”盛六月笑眯眯地说道。

杨老夫人早已气得手抖,片刻也不欲再多留,横了兄妹俩一眼后,扭头就走。

“玉儿,赶紧跟我回去!”

杨梓玉虽然不情愿,但终究是生活在杨府的人,不能跟家里人闹得太僵,扁着嘴跟老太太离开了。

待人都走完,盛长安才皱眉道:“真是不像话,昔日欺负母亲,现在又来找你的麻烦。”

他说的正是杨老夫人了。

“谁让咱们摊上这样的亲戚呢,有什么办法?”盛六月也很无奈。

盛长安劝道:“你以后少跟杨家人往来,免得招惹是非。”

盛六月恨不得离那祖孙俩越远越好呢,但杨家也是有好人的,至少杨攸和杨梓玉父女就很不错。

再者,如果杨梓玉再来找她,总不能把人赶走吧。

“我尽量。”

晚上,盛六月特意跟李大夫换了个晚班,留在医馆,用完晚饭后,就坐在柜台前,一边对账一边等人。

待到二更时分,门口传来脚步声,门没有关,昏黄的光照在来人身上,衬得她身姿格外弱柳扶风。

“你来了,请坐呀。”

杨梓韵目光如炬地瞪着她,怒道:“坐什么?你快把解药交出来,否则我就告到官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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