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六月省得多说废话,直接相问:“老夫人今日上门,可是有什么特别的事?”

王老夫人顿了顿,没有立刻作答,反而让身后的王煜奉上一只长形锦盒,笑说:“初次来见王妃,一点小心意,还望王妃不要嫌弃。”

锦盒上雕了花,并镶上金边,精致而典雅,极其悦目,下人接在手里捧过来后,盛六月看了一眼,不用打开看也知道,里面的东西必然价值不菲。

她虽然不缺钱,但对珠宝首饰也是有兴趣的,可这样东西,却不能要。

“老夫人太客气了,只是无功不受禄,这么贵重的心意,我不敢收。”

“王妃,实不相瞒,”王老夫人看她像是要退回礼物,终于不得不把上门的真正目的说出,“老身今日是为了这不肖孙儿而来的。”

事实上,盛六月方才已经猜了个大概了,但此刻还需装作不明所以才是。

“哦?王公子一表人才,年少有为,乃弗州有名的大才子,怎么就不肖了?老夫人您真是谦虚。”

她可不想掺和外面的事,尤其弗州五大家族彼此间都有利益牵扯,帮了这一个,难说不会引起其他几个不满,且往后还会再有人上门。

因此现在先装个傻。

王老夫人道:“王妃有所不知,这孩子虽然读了几天书,胸中有几点墨水,却两次都没能中举,眼看着走科举这条路是不行了,所以我与他父亲便商量,想让他入军。”

“哦,是要投笔从戎?”盛六月继续装傻,“那也很好嘛,今后立下军功,当个大将军,光耀门楣,不会比科举入仕差。”

“只是,”她扫视了王煜两眼,担忧道:“王公子看上去不像练过武的人,军中训练艰苦,入军之后能扛得住吗?”

王煜连忙道:“在下确实未曾学过武,但前些时日拜了两位师父,现阶段已在学了,相信假以时日,扛刀上马,上阵杀敌不是难事。”

还挺自负的……盛六月心下叹了声,人家根本不是想当兵,是想当指挥兵的领导,否则也不用来找她走后门了。

“王公子可曾见过战场上敌我厮杀的场面么?”她问。

“不……不曾。”王煜低下头道。

盛六月又问:“那,可到过沙场后方?哪怕运送过军粮?”

王煜摇头:“亦不曾。”

“读过兵书么?对军事有一定的了解么?”

“没有。”

“这就是说,对兵事一无所知了。”盛六月一边点头,一边给出总结。

一无所知。

听到这样的评价,谁都不会高兴,可这就是事实,王煜确实什么也不懂,自己都心虚,面颊泛红。

王老夫人从盛六月的话中听出了一点苗头,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忙说道:“武艺可以练,兵法可以学,既然要保家卫国,就不能怕吃苦,我们王家的儿郎,绝不是轻易退缩的。”

盛六月含笑点头:“是啊,这一点我绝对相信,所以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说着她凝眉思索了片刻,“不过,今年应该都不会征兵了吧?那王公子可能得等明年了。”

听闻此言,祖孙二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老夫人道:“王妃误会了,我是想,请您帮忙向三王爷美言两句,在军中给煜儿谋份差事,不必多高职位的,只要有个挂名就好。”

她一个年近五十的人在盛六月面前用出了“您”字,可见是相当急迫了。

可是再急迫也没用,有些事绝对不能做,更何况,盛六月生平最讨厌的职场行为,就是走后门,曾几何时,可没在这上面吃亏。

即使冒着得罪人的危险,也不能揽下这个活。

“原来是这样,我也不知老夫人怎么会找我办这事,但您一定是有所不知,三王爷其实根本不准我插手公事的,去年还在京城的时候,我不过是想让他帮忙安排一个远房亲戚调回京都守职,他就黑着脸把我骂了一顿,并且警告我,说如果之后再敢找他走后门,就要休了我呢。”

盛六月说着说着,竟抹起眼泪来,“多大点事就要休了我?您说他这个人是不是很不讲道理?”

“所以这件事,我是真的爱莫能助了,抱歉。”

她哭得那叫一个真切,声音微微哽咽,仿佛委屈又为难,直叫旁边的珊瑚暗呼佩服。

这么一来,王老夫人知道不必再开口了,开口也是无用,只好彻底放弃这条路。

“既然如此,那老身也不能令王妃为难,这件事,就当我们没有提起过吧,老身先行告辞了。”

盛六月忙让人把礼物送还。

“还是那句话,无功不受禄,不敢受您的礼,还请收回。”

既然事情办不成了,礼物收回来也是应当的,重要的是,如今的王家已然不比当年,浪费不起,王老夫人犹豫了一下,便示意王煜接下。

送走祖孙俩后,珊瑚不解道:“看那王公子斯斯文文的,完全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哪能上战场?有这个钱,还不如去捐个文官来做,何必非要往军营里挤?”

盛六月慢悠悠地拨弄着茶水,笑道:“因为赵家有人在朝廷,根本没人敢给王煜这个方便,要不是赵家从中作梗,以王煜的才能,不可能考不上科举的。”

“原来是这样,”珊瑚恍然大悟,“这里面的水还真是深。”

稍顿,她想到什么似的,忙说:“今日求助未成,王家不会记恨您和王爷吧?”

闻言,盛六月微微蹙眉:“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话虽如此,倒也不是不可能,不过王家即便记恨,也不敢做什么,毕竟他们自家都已没落,哪里还敢与王爷作对?

睡前,盛六月跟云墨沉说起白天的事,问道:“另外几家想来也曾私底下找过你手底下的人吧?”

见他本人是比登天还难的,是以只能从他身边的人着手,只不过只有王家来找了她。

云墨沉颔首道:“是啊,这几天没完没了的,我本来还正奇怪,为什么王家没有动静,原来是找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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