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六月生下孩子之后,坐完月子不久,前线就传了捷报过来,得知云墨沉领兵成功打退海寇,很快就会赶回。

一个月时间虽然不长,但这次与以往有所不同,因此盛六月的心情还是不同的。

坐月子期间,好在有珊瑚和杨梓玉等人帮忙照顾孩子,事事都不用自己操心,盛六月的身体早就已经恢复,没做完三十天就迫不及待地外出溜达了。

然而这天晚上,原本不怎么爱哭的宝宝却夜里哭了好几次,吵得盛六月无法休息,导致白天精神不济,只能跟着那孩子一起睡,连云墨沉回来的事也给忘了。

等云墨沉回到府里,进屋时,看见的就是两个人一大一小躺在床上的情景。

他因急着赶过来看望妻儿,身上还穿甲戴盔,尚未来得及卸下,厚重的甲胄一走路便会发出响声,加上盛六月这几天又对声音十分敏感,于是很快便惊醒过来。

“你什么时候到的?”

盛六月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眼珠转动上下打量着他。

“刚到,把你吵醒了。”云墨沉没敢再近前,虽说他身上的甲胄都已经洗净了,已然没有血,但战甲本身就是带着血腥气息的,他担心会吓到了刚出生的孩子,尽管孩子正在沉睡。

两人到外间说话,盛六月又问:“没有受伤吧?”

“只有一点小伤,不碍事的。”云墨沉也想说没受伤,可盛六月又不傻,怎可能相信这种话?

盛六月先给他诊了一下脉,见脉象平稳,并无什么不妥,且气色也不错,这才安心。

“先去换衣洗漱吧,总不能到了家里还打扮成这样,一会儿那小家伙醒了,再把他吓着。”

“好。”云墨沉连忙回了自己的寝院,盛六月则让厨房准备膳食送过来,等云墨沉洗漱好便可以食用。

云墨沉再过来的时候,天已经暮黑,堂屋摆了一桌饭菜,是刚上桌,还冒着热气,但他却没顾得上吃,先问道:“孩子醒了没?”

“就知道惦记你儿子。”盛六月吐槽归吐槽,还是让珊瑚把孩子抱了出来,“你会抱吗?”

“当然会。”云墨沉之前已经抱过云念熙的孩子,取过经,手法果然还挺熟。

这孩子一点也不认生,父子俩虽然是头一次见面,就这么被抱着,他却一点也不抗拒,还用一双乌溜溜的眼珠打量父亲,咧着嘴像是要笑。

珊瑚笑道:“不愧是父子俩,血浓于水,记得我头一次抱他的时候,又哭又叫,还拿手打我呢,哪有现在这么乖。”

“那可能是因为你长得讨人厌。”另一个丫鬟打笑道。

“去,你才长得讨人厌呢!”

院子里传出一阵阵欢声笑语,热闹非常。

夜深后,盛六月在哄孩子睡觉,云墨沉则又回了一趟自己的住处,给手臂上的箭伤换药。

这道伤口是被对方的流矢射的,本来并不算是什么重伤,以往过去这么久,已是快痊愈,这回伤口的愈合速度却慢了很多。

明明所用的药材是一样的,身体素质跟从前也没变化,为何会这样?

他不免觉得奇怪。

不过,目前军务依旧繁多,不少战后事宜需要安排,根本没时间想来想去,他也就只是奇怪了一下,没有过多在意。

等回到盛六月这边,已经快子时,盛六月正坐在桌旁看书。

“你不会是又回去处理了一阵军务吧?”

云墨沉笑了笑,走过去给自己倒了杯水,道:“办了一些紧急军务,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盛六月放下书本,正要说话,忽然闻到一股药味,凑过去吸了吸鼻子,蹙眉道:“还有没好的伤?”

“已经快好了,小伤而已。”云墨沉担心她要看,便赶忙扯开话题,“咱们来想想,该给孩子起个什么名字吧?”

“起名这个事,你拿得准主意吗?”这孩子是皇帝的长孙,一般来说,是要由皇帝或者太后来定大名,也即所谓的赐名,盛六月知道,楚国皇室历来都有这样的规矩。

云墨沉笑道:“不妨,咱们可以先起,再上问父皇与太后,若是他们认可,就用作大名,不然便用作小名就是。”

盛六月想了想,觉得这倒也可行。

于是乎,给孩子起名的事便提上了日程。

趁着云墨沉在家休息几日,两人经过多方思考,最后一致通过用“斐”这个字。

之后云墨沉写书信派人送到京城,向皇帝和太后请示。

皇帝本来想另外起个更好的名字,但太后坚持不肯他改,掰扯了一阵,皇帝妥协,定下云斐为长孙之大名。

盛六月每日除了逗逗孩子,便是看看书喝喝茶,与身边的丫头们说笑聊天,日子过得十分舒适惬意。

云墨沉就不同了,海寇虽然已经退到百里外的小岛上,短时间内不会来犯,但只要没赶回东桑去,就无法安心,因此他近来一直在谋划着如何彻底消灭敌寇主力,将他们赶回岛国去,十分忙碌。

王煜和张芸从被抓后,就被关在州府大牢,原先的知州温业都已经因为贪赃枉法欺压百姓以及走私等多项罪名被判流放,他们还在牢里蹲着,一东一西,每日只能隔着道道墙壁遥遥对望。

是日,忙碌了一个多月的云墨沉终于腾出时间,来到大牢分别见两人。

他首先去见的,是王煜。

从前的翩翩公子,现在长了满脸的胡茬,身上囚衣血污遍布,蓬头垢面,落魄得还不如一个乞丐,但见云墨沉走来,依然挺直脊背,昂首直直地看着他,不肯有般纷纷示弱。

待对方进了牢间,才躬身作揖:“见过三王爷。”

云墨沉隔着一丈的距离停住脚步,摆了摆手,说:“这几个月在牢中,可曾有反思己过?”

王煜顿了顿,抬头答道:“我并不觉得,我追寻自由,有什么错。”

“追寻自由或许没错,但为了自己的私欲,出卖国家,就是大错特错。”云墨沉用肯定的语气说道,但并不屑于跟他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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