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六月略微思忖,忙转头问随影:“王爷这两天可有受什么重伤?”

说来惭愧,她身为妻子,这个问题竟然还要问旁人,最近她只忙着对付张芸了,疏忽了身边的人,实在不该。

随影想了想,摇头:“之前在海岛上受的伤,都已经痊愈了,这些时日在军营不曾受伤啊。”

“不曾受伤吗?”盛六月一时间诊断不出云墨沉身上的病症,不由心急如焚。

忽然,她想起当日云墨沉班师回来的那个晚上,她看见他手臂上有道尚未痊愈的箭伤,要询问时,被他转移话题,岔了过去,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解开衣衫,查看右臂。

定睛看去,猛然一惊,时间过去一个多月,这伤口竟还是跟当天晚上差不多!

这伤口显然有问题。

“这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随影答道:“这个位置……卑职记得是小公子出生那次,王爷带兵到海关御敌时,被敌人的流矢射中所留,可是应该啊,这么久了怎么可能还没好?”

连他也不清楚,看来是云墨沉自己也察觉有问题,故而故意瞒着,想到这一层,盛六月越发愧疚。

他们几乎每天都躺一张床上睡觉,枕边人身体出了问题,她却丝毫未觉,亏得还是个大夫,她都在干什么?

算了,现在不是该自责的时候,还是先看看问题出在哪里,想办法救人才是正事。

“把我的银针拿来。”

珊瑚将针包放在桌上铺开,盛六月拿了两根,先后刺入伤口。

片刻后取出来,到灯火下查看,呈现出来的竟是黑色。

果然……是中毒。

“打一盆清水来!”盛六月又连忙吩咐。

不一会儿,丫鬟将清水搁到桌面,她将银针放进水里,过一盏茶的时间捞出,再在火焰里过一遍,再用手绢擦拭。

洁白的手绢留下了一层蓝色。

众人见状皆是大惊。

“这是……”

盛六月此时已经判断出云墨沉中的是什么毒,面色极为凝重,蹙眉道:“这是东桑国的蓝菇毒,十分罕见,只有皇室才有。”

“这种毒潜伏期长,好几个月,中毒之人才会慢慢显出症状,故而一般发现得晚,很难救治。”

“您有办法解这个毒吗?”随影问道。

“没有。”盛六月很无奈,她是对毒很有研究,但正如她所制的一些毒,别人无法解一样,她也解不了别人秘制的毒药,除非对方把制毒的药方给她看,先前云墨沉中温瓒的毒就是如此。

“连您都没办法,这可如何是好。”

所有人陷入沉默,屋内一片死寂。

良久后,盛六月写下一张药方,交给珊瑚,让她去药房抓药熬药,对随影等人道:“你们都先出去吧,这几天军中的事王爷暂时管不了了,拖军中的诸位将领多上些心。”

随影知道,他们留下也帮不上忙,还不如去把公务安排好,省得王爷醒来还要操心。

“卑职等人告退。”

待所有人都走后,盛六月开始给云墨沉施针。

约莫一炷香的工夫,施针完毕,云墨沉开始有只觉,但并没完全清醒,迷迷糊糊地躺着,等药熬好,给他喂下去,又再过半个时辰,人才总算睁开眼。

“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盛六月激动地问道。

云墨沉撑着床板坐起身,感觉脑袋还沉沉的,眼前事物都有些看不真切,“有点渴了。”

“稍等。”盛六月赶忙倒了杯温水过来,喂到他嘴边,“慢点。”

喝了水后,云墨沉感觉喉咙舒服多了,脑子也越发清醒,靠在床头喘了口气,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他记得自己本来是在书房看刚从海关送来的军报,结果刚看完就堕入一片黑暗,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好像睡了很久。”

“你怎么,自己还不清楚吗?”盛六月看着他,既是心疼,又是恼火,“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都知道了。”云墨沉有些颓然,耷拉着脑袋看着某处,眼睛一眨不眨。

“我找人看过,但没人看得出问题,我自己也不曾感到不适,我便以为无碍,所以一直都没去管,直到最近几天,右臂的伤口时不时疼痛,还流出黑血,我才开始注意。”

“为什么不告诉我?”盛六月依旧是这么问。

“我不想让你担心。”云墨沉就知道她会责怪自己,但在弄清楚究竟怎么回事之前,他不想让她跟着操心。

“可是现在我更担心。”盛六月确实是在怪他,可更怪自己,“倘若早发现,就能多争取时间去找解药,你明不明白?”

“解药?”云墨沉错愕一瞬,随即恢复镇定,“果然是中了毒,是什么毒?”

盛六月蹙眉道:“东桑皇室的秘制毒药,蓝菇。”

云墨沉当然是没有听说过这种毒药了,唯一要考虑的就是:“解药是否只有东桑皇室才有?”

“不错,我也配制不出来。”盛六月的语气格外沉重,因为这次比起上次云墨沉中毒时,形势更为严峻。

上次至少有个温瓒在手里,逼问出了解药的药方,可是这回……

“看来真是天要亡我。”云墨沉自言自语般地说道。

盛六月一听就心如刀割,瞪他道:“说什么丧气话呢?什么亡不亡的,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你死。”

“六月……”云墨沉想说什么,最后却又没说,只化作一声叹息。

不是他信不过盛六月的医术,是方才她自己也说过了,解药只在东桑国皇室有。

“既然解药在东桑,我就去东桑取。”盛六月坚定道。

“不行!”云墨沉惊得坐直身子,一把抓住她的手,“东桑远在百里海域外,危险重重,我不准你去。”

盛六月主意已定,自然不会听从,“我要去,而且得尽快动身,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也不会放弃。”

“六月,你就听我一回,不要去,我宁死也不要你冒这个险,听见没有?”云墨沉焦急万分,手抓得盛六月手臂生疼。

“我意已决,这件事你做不了主。”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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