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六月闻言不由大吃了一惊,睁圆双目看向云墨沉,只见他靠在床头,神色如常,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接替都督之职?这是怎么回事?”

“我病重的消息不知怎么传到了京城,让父皇知道了,因怕我无力处理军务大事,于是派个人过来接替。”云墨沉垂眸看着自己已经瘦得只剩下骨头的手,慢慢地说着,“而且,父皇之前并没有告知于我,是直接派人过来的,我也是半个月前,沉月楼的人查探到才得知。”

盛六月不禁心底冷笑,什么怕他无力处理军务大事?怕是皇帝疑心病又犯了,想要趁此机会夺去云墨沉的兵权吧?

“你当真要就这么把兵权让出去?”

云墨沉勾唇笑了笑,摇头:“当然不会,而且,这弗州军也不是谁想来接,都能接得住的。”

他自然不是想霸着兵权做什么谋逆之事,不过为自保而已,皇帝既然这么信不过他,这次是剥夺兵权,谁知道今后还会做出什么事?

不当皇帝,要想好好活着,总得有点办法保身。

“将人请到这边来。”云墨沉吩咐道。

小厮连忙去了,盛六月则拿来外衣,帮助云墨沉穿好,又整理了一下仪容,扶着他到堂屋的主位上坐着。

“你行不行啊?”看他还是很吃力的样子,盛六月不禁担忧。

云墨沉睁大眼睛道:“当然行了!”

盛六月不由失笑,“算我说错话了。”

之后,她又取了件氅衣过来给他披上,笑着问:“需不需要我回避啊?”

“回避什么?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云墨沉话音刚落,小厮已经领着王德进了院子。

来人一身青布衣袍,三十岁出头,身形魁伟,器宇轩昂,颇有大将之风。

“末将王德拜见三王爷,王妃。”

盛六月站在云墨沉身侧,没有说话,云墨沉道:“不必多礼,王将军远道而来,旅途劳顿,辛苦了。”

王德直起身子道:“末将奉皇命至此,不敢言苦,这是皇上的手诏,还请王爷过目。”

说着,从衣袖里掏出一份折子,递上前去。

云墨沉不便起身,盛六月便代为接了,之后打开给云墨沉看。

由于早已知道皇帝派人过来顶替自己的事,看也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过得片刻后,云墨沉故作震惊道:“皇上要本王回京养病,让你来当这个弗州都督?还真是体贴,不过,本王的病已经逐渐在恢复了,倒也不必这么麻烦了吧。”

王德低着头道:“皇上的命令已下,为臣的也只有遵从,王爷既然贵体有恙,那先回京休养,也无不可,还能免了皇上与太后的挂念。”

话倒是说得动听,说白了,还是坚持要接手弗州军营,不过也能理解,毕竟谁不想往高处爬呢?

王德在京城做了八年的护城营副统领,一直未曾有擢升,如今终得升迁的机会,可以大展拳脚,自是要抓住机会。

盛六月站出来道:“王爷这阵子正在养病的关键时期,须得静养才行,不能奔波的,看来这京城是暂时回不去了。”

云墨沉颔首道:“是啊,本王前段时间本来都快好了,谁知半个月前又突然病情恶化,这两天才好不容易控制住,倘若强行赶路,只怕要支撑不住。”

“王爷自是该以保重身体为重,京城那边,派人去与皇上说明便是。”王德如此说道。

“那就有劳王将军代为向皇上转达了。”云墨沉老实不客气道。

王德不想答应,却也不好拒绝,犹豫了片刻道:“末将该做的。”

“行吧,那你明天就去军营熟悉一下环境,兵符本王会派人给你送去,你可以放心。”云墨沉表现得十分爽快,甚至爽快到让王德有点不敢置信。

“多谢王爷,王爷好生养病,末将便先走了。”

云墨沉抬手道:“好,本王身体不便,恕不远送。”

王德躬身又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去。

“倘若他真将军中将士镇住,顺利接替都督之位,你该怎么办?”盛六月帮云墨沉拢了拢身上的氅衣,问道。

“按理来说,那是不太可能的。”军中主帅都是要靠威望来震慑三军的,王德一无功绩,二无威望,凭什么镇住将士?

不过当然了,也不排除有些人天生具有震慑力,能把控住局面。

但王德并不像这类人,因此,云墨沉并不担心。

“只是很奇怪,我病重的事,府里的人都没几个知道,为何会传到父皇那里去?”

盛六月也在想这个问题,“说不定是你身边出了内奸?”

“不太可能。”云墨沉望着某处,眯了眯眼睛,心中已有思量。

半个时辰后,躺在软榻上的云墨沉快要睡过去时,小厮来报:“王爷,王妃,慕容侧妃求见。”

“怎么又来了?我还是回避吧。”盛六月其实是不想跟这个人见面,所以想躲开。

云墨沉就偏不让,斜眼瞥了她一眼,笑道:“见王德都没回避,现在回避成什么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怕了她呢。”

盛六月哼道:“用不着用这种激将法,不过,见见也无不可。”

两人说了几句笑,慕容静娴便缓步进来了。

“王爷,王妃。”

“你来找本王,有什么事吗?”云墨沉已坐起身,神色自然是不太友善。

慕容静娴抬头瞅了他一眼,又看看一旁的盛六月,微笑道:“妾身得闻王爷身体不适,特来看望。”

“你倒是有心了。”云墨沉的语气有些怪,嘴边含了些许嘲讽,“随影从那天中了你的毒镖后,到现在还无法下床,你可知道?”

“妾身……”慕容静娴想起那日盛六月说过的话,此刻才真正信了,“妾身不该鲁莽与人动手,请王爷责罚。”

“责罚倒是不必了,就是再给你一飞镖,随影的伤一时半会儿也好不起来。”云墨沉依旧冷声冷气地说话,“只是别再有下回便是。”

慕容静娴总算松了口气,点头道:“王爷放心,臣妾往后绝不再犯。”

“那现在就来说说另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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