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看了眼已经走远的阿成,答道:“那位兄弟送来一封信,称是王妃拖他送来的,小人打算等王爷回来交给他。”

盛六月?

她还没死?

姜染将书信抢过来,有一把将其撕碎的冲动,但很快又压制住这股冲动,笑道:“不用你跑一趟了,我正好有事要去找王爷,到时顺带交给他吧。”

“那就有劳姑娘了。”云墨沉对外只称盛六月暂时回了娘家,因此府里的小厮还不知道王妃已经失踪,也就没当回事,放心地把书信交出去。

姜染手里捏着信,快步回到自己的院子,关上房门取出来看。

里面只有寥寥几行字,交代了盛六月目前所在的位置,并无赘言。

“盛六月可真是命硬……哼,我倒要看看,这一回你落在我手里,还能不能逃得了!”

姜染把信丢进火盆里,烧成灰烬,美丽的脸上露出一抹阴冷的笑。

不多时,她换了身简便的衣裳,又离开王府。

阿成回来时,盛六月正坐在院中的树下打盹儿。

“阿成哥,你回来了?见着三王爷了吗?”她一边问,一边伸长脖子朝外面看。

见并没有王府的人跟来,不免有些失望。

“三王爷不在府里,我是把信交给了王府的下人。”

“没有交到王爷手中?”

“没有。”阿成有些不解,“怎么了?”

盛六月只是担心会出什么意外。

“没什么,多谢你跑这趟了,等我回到京城,一定好好报答。”

阿成憨笑道:“姑娘这话说的,俗话说得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一家帮你可不是为求报答。”

“我知道,但我要是不报答,心里难免过意不去啊。”

“这……”

盛六月笑了笑,说:“就别跟我争了,你累了一天,快进去歇歇吧。”

阿成点点头,转身进了屋。

希望云墨沉能顺利看到书信,不会有变故,盛六月在心里想到。

晚上,用过晚饭后,一家人便早早地睡下了,盛六月因为装着心事,没什么睡意,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这里只有两个房间,平日里阿成和安安叔侄住一间,老妇罗大娘住一间,现在多了盛六月这么个伤员,罗大娘只好把自己的床让给她,另搭了个临时的地铺睡。

寂静的夜里,盛六月甚至可以听见罗大娘忽高忽低的呼吸声。

突然,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盛六月警觉地竖起耳朵,发现那是人走动的声响,于是撑着身子坐起来,戳破窗户纸往外看。

皎洁的月色下,几个黑影跳进院子,缓慢地朝这边移动。

这绝不是云墨沉派来的人。

盛六月心头警铃大作,忙掀开被子下床,用那只没有受伤的腿跳了几步,蹦到罗大娘跟前,俯身唤她。

“大娘……”

“怎么了?”罗大娘上了年纪,睡眠比较浅,一叫便醒了。

盛六月做了个“嘘”的手势:“外面有人,快去叫上阿成哥和安安,赶紧从后门走。”

罗大娘一激灵翻身起来,摸着黑去到对面房间,将儿子与孙儿叫醒。

之后又回来找盛六月。

“姑娘,咱们走吧。”

“我这样是走不远的,搞不好还会连累你们,不用管我,你们赶紧走。”盛六月内心哀嚎,是自己太倒霉,哪里不伤,偏偏伤了腿。

这下可好,危难关头,跑都跑不了。

黑暗中,罗大娘抓住她的手,“那怎么行?老婆子怎能把你丢下,一块儿走!”

“可是……”

将人僵持间,忽然闻到一股烟味儿,忙转头看向外头,竟有火光透过窗映了进来。

那些人居然放火?

盛六月顿时惊怒交加,心里的火比外面那把火烧得还厉害。

“起火了!”阿成惊呼一声,跑了进来,“快走。”

母子二人扶着盛六月,与安安几人退到厨房去,从侧门离开。

“你们这里有没有什么可以躲避的地方?”盛六月连忙问道。

这家人心善,不肯丢下她,跑不成,就只有躲了。

安安反应很快,当即指着后院的废屋道:“咱家有口地窖,应该可以躲吧?”

地窖潮湿,且在后院,与木屋隔了一段距离,修了一条水沟,火应该烧不过去。

几人便往后院去。

阿成揭开地上的铁板,让安安先下去,然后与罗大娘扶着盛六月跟在后面,再盖上板子,只留一条小缝。

下面愈发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呼吸时,能明显感觉到空气中的湿气。

盛六月心跳有些快,一则是因方才折腾半天给累的,二则便是紧张所致。

地窖虽然隐蔽,但也未必不会被外面的人找到。

再一次要听天由命了。

过了不知多久,安安已经伏在罗大娘怀里昏昏欲睡,盛六月的心也慢慢放回肚子里时,上面突然传来话声。

“他们肯定跑不远,就在这附近,找仔细点儿!”

一旁靠在墙壁上的阿成突然坐起身,但没有多动。

话声渐渐近了。

“会不会已经死在火里了,找遍了都看不见人影啊!”

“死在火里就好了,咱们回去好交差,但方才连叫声都没听见,多半是跑了!”

一道女音突兀地响起:“还聊天?赶紧找人!”

盛六月像被什么拨动了神经似的,眉头一皱。

这个声音,很耳熟啊。

没多久,声音又远去,直到最后彻底消失,黑夜归于寂静。

由于怕那伙人去而复返,几人又在下面呆了很久,直到有微弱的光从细缝里透进来,知道天已经大亮了,阿成才小心翼翼地上去查看。

不一会儿,他折回来道:“已经安全了。”

回到上面,看着眼前黑乎乎的一片废墟,盛六月愧疚极了。

如果不是她,罗大娘一家人也不会遭此劫难。

浓烟还没全部散去,随风吹来,令人眼睛直发酸。

“咦,这里怎么有支金钗?”安安疑惑的声音拉回盛六月的意识。

她接过金钗来看,见上面镶着一颗不大的红宝石,好像在哪里见过。

再回想起昨晚听见的女音,瞬间了然。

是了,这是姜染常戴的那支钗。

这时,阿成突然惊道:“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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