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云墨沉的话,盛六月暗暗消化了一会儿,挑眉阴阳怪气道:“该说他们两个人都心里装着别人吧?”

云墨沉明白她的意思,一时无话。

过了一阵,盛六月又说:“即便真是如你所言,那也是过去的事了,相信他们都是会往前看的人,不会沉浸于过去。”

“应该是吧。”云墨沉咕哝了一句,眯上双眼,靠在软垫上小憩,不再有声响。

盛六月不知道他这是个什么态度,哼了哼,也靠着闭上了眼。

温朵是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醒来的,且是被伤口痛醒,一睁眼,便忍不住呻吟道:“好疼……”

守在床边的云墨衡猛地惊醒,抬头看去,见她醒过来,不由大喜,“你醒了?”

“你怎么……怎么在这儿?”温朵刚醒,脑子有些糊涂,根本不记得昨天的事,只以为自己是像平常一样睡在自己的寝殿里,因此对云墨衡的出现倍感惊奇。

云墨衡没有回答,急忙让人去叫太医来。

温朵动了动身子,似要起身,他见状赶紧按住她的肩头,道:“你伤得很重,现在身子还虚弱着,不能乱动。”

“伤……”温朵这才记起来,自己情急之下,为云墨衡挡了一剑,“怪不得这么疼,我原来竟没有死吗?”

“你命大,怎么会死?”云墨衡轻声说道,眉眼间藏着难以察觉的温柔,“是三王妃及时赶到,救了你。”

温朵倒吸了一口气,忍着痛道:“是吗?那可真是不太好了,我倒欠了她一个大人情。”

云墨衡微笑道:“捡回一条命不好吗?欠个人情算什么?将来我帮你还。”

“你?”温朵斜眼看过去,露出一片眼白,“我才不信你有这么好心,你是想借口去见她才对吧?”

“瞧瞧你,怎么老是曲解我的用意?”要是在平时,云墨衡直接便不做解释,任她揶揄去了,此时满心都是对她的感激与怜惜,哪还生得起气来?

“你我是夫妻,你欠的人情,便是我欠的,我自当帮你去还。”

温朵闻言,不由怔愣了一瞬,本该感动的,却不知为何,心底涌出一阵悲哀。

“殿下……哦,是皇上了,昨天我为你挡剑,只是出于对自己日后归宿的考量,并无他意,你大可不必因此而对我心生愧疚,更不需要因此对我施舍些什么,没必要。”

云墨衡见她又误会了,张口想要解释,但接着又意识到,既然这种思想已经在她脑海里,那么自己就是解释得再多,她也未必会信。

还是别多嘴了吧。

“我并没愧疚,你就放心吧,现在我对你的照顾,也是出于感激,毕竟你救了我一命,这是理所应当。”

温朵重新看向云墨衡,目光落在他略显清瘦的脸上,有片刻失神。

“是这样的话,我倒能接受。”

云墨衡掩住内心的失落,微微一笑,说:“那就别胡思乱想了,好好养伤吧。”

“嗯。”

太医来过,给温朵把了脉,又令医女查看伤口,后舒展眉头道:“皇上安心,公主的伤并未出现恶化迹象,相信只要这几天注意休养,便不会有大问题。”

“这就好。”云墨衡放了心。

金乌爬上山头,阳光越过宫宇投射进窗棂,照在地板上,照亮寝殿。

到早朝时间了,云墨衡换上朝服,连忙赶往中宫。

之后不久,盛六月便来到东宫看望温朵。

“鬼门关逛了一圈,感觉怎么样?”

“还行,就是挺遭罪的,动也动不了。”温朵虽已喝过药,伤口也才换了药,没之前那么疼,但仍旧没什么力气,说话也跟快要断气似的。

盛六月一边将自己特制的伤药拿出来,一边说:“说起来,我还挺佩服你的,一般人在危急情况下,都是首先想到自保的,能离危险就多远,怎可能还往上冲?”

“而你,好像偏不走寻常路呢。”

温朵躲开她的视线,辩解道:“我当时也是没想那么多,脑子一热,直接就冲上去了,现在想来也是相当后怕,倘若再来一次,我肯定不这么做。”

“是吗?”盛六月挑了挑眉,又从怀里掏出一只装有药丸的小瓷瓶,放在床头的矮柜上。

“你身上究竟装了多少瓶瓶罐罐?”温朵惊奇地看着柜上的五六只小瓶子。

盛六月笑言:“不多不多,仅一些必备的而已,这些都是我昨天连夜赶制出来的,对外伤甚有效用,你不妨试试。”

温朵感激道:“多谢了。”

想不到她们有一天还能这般心平气和地聊天说话,不得不说,有些事真的很奇妙。

“不……”

盛六月刚要开口,就被门外一阵喧哗声打断。

“周侧妃,公主还在养伤,不宜见客,您还是改日再来吧。”

云墨衡如今已不是太子了,却又尚未册立皇后,所以温朵现在的身份有些尴尬,宫人们便只好暂时称呼她一声“公主”。

“什么不宜见客?之前我明明看见三王妃进去了,她就是故意不见我罢了!”尖利的嗓音一落,一道梅红的身影便闯了进来。

盛六月打量着从大屏风后转进来的人,有些不悦。

不过,这里毕竟不是她的地盘,不便出言,遂从床边起身,站到一旁,保持沉默。

周侧妃瞥了她一眼,走上前来,扫视着趴在软枕上的温朵,怒道:“你将我宫里的宫人裁撤减半是什么意思?故意跟我过不去是不是?”

“你一个人住,用不着那么多人伺候,”温朵慢吞吞地说道,“现今各地都在闹天灾,正是赈济救灾之时,需要节省开支。”

“你自己节省就节省了,干什么裁撤我宫里的人?你赶紧把人给我调回来,不然我跟你没完!”周侧妃盛气凌人道。

温朵微微皱眉,隐忍着没发火,仍是好声好气地说:“不只是你那里,整个东宫都裁撤了一半宫人出去,就连中宫以及太后那边也是一样。”

周侧妃冷哼一声:“不可能!大楚国库充盈,哪里需要靠节俭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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