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了堂屋,倒上茶坐下说话。

“你是说厉王?你去见过他了?”

云墨沉点头,“见过了,只是篡位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而且风险高,他没那么容易下决心。”

盛六月颔首道:“也是啊,就连锦王造反,也是筹划多年的,若无准备,怎可能贸然动手?既然他下不了决心,咱们就得想个办法,帮他下才是。”

“你有什么好主意?”云墨沉靠过去,做出“愿闻其详”的姿态。

“主意是有,好不好就另说了。”

两人便开始了议事。

宇文霜怒冲冲地离开驿馆之后,本来打算想办法对那个不知好歹的楚国王爷展开报复,但在车厢里,她又想到了自己从小就想去楚国大邦生活,做人上人的夙愿,怒火慢慢降下来,恢复冷静。

她不想一辈子留在西夷之地,如今走出去的机会就在眼前,说什么也不能错过。

于是回到皇宫后,立即去见了皇帝。

“父皇,女儿让人欺负了,您要为我做主啊!”宇文霜扑在宇文澈怀里,呜呜啜泣,单薄的身子微颤,显得格外惹人怜。

“别哭,快告诉父皇,是谁欺负你了?”宇文澈轻抚着女儿的后背,柔声安慰着,“父皇一定帮你教训他。”

宇文霜这才抬起头来,气愤道:“不就是那个楚国来的王爷么?”

“哦?三王爷?”宇文澈有些意外,“他怎么欺负你了?”

“他,他竟然敢瞧不起我!”宇文霜扁着嘴,分外委屈,“我今天去找他,向他表明心迹,想跟他回楚国去,他却不肯,还说我比不上他的王妃,就因为我是西夷人。”

宇文澈吃了一惊,“你怎么……你怎么又看上三王爷了?你难道忘了自己已经婚约?”

“我没忘,但是我不想嫁了嘛。”宇文霜丝毫不觉得自己擅自悔婚有什么问题,“父皇,您去帮我把婚约解除了好不好?”

解除婚约倒不是什么难事,左右不过一句话,但宇文澈担心的是,女儿要跟云墨沉走。

“霜儿,你别任性了,楚国王爷再好,也比不上咱们西夷自家人,就算你嫁过去了,今后也难免要受委屈,还是算了吧。”

宇文霜霍然站起来,跺着脚道:“我不嘛!我就要嫁给三王爷,我就要!”

这样子真像极了撒娇耍赖的孩童。

宇文澈子嗣单薄,目前还只有一儿一女,女儿又是头一个活下来养到今日的孩子,从小便十分宠爱,只要是女儿想要的,哪怕是星星月亮,也能摘了给她。

也正因如此,才养成了宇文霜的骄纵跋扈,任性妄为。

“霜儿,你要是再这样,父皇就要将你禁足了。”

宇文霜这下更是不肯罢休,挤出两行泪道:“不能嫁给心爱之人,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算了!”

说着,便作势要往墙上撞。

宇文澈吓了一跳,连忙把她拽回来。

好说歹说也劝不了,最后只能妥协。

“好了好了,父皇答应了你就是,不许再寻死,父皇可禁不起你这样吓。”

“您真的答应了?”宇文霜两眼一亮,“可是云墨沉拒绝我了,您会帮我么?”

宇文澈望着这个自己疼爱了十几年的女儿,一时颇为感慨,同时又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宠得太过了?

“是,父皇会帮你的,不过你要答应父皇往后不准再思寻死的念头了。”

只要父亲能答应帮自己,那就什么都好说了,宇文霜登时大喜过望,紧紧抱住宇文澈道:“只要能得偿所愿,女儿什么都听您的。”

宇文澈拍拍她的脊背,一脸欣慰。

当天夜里,宇文澈便将先前与宇文霜定有婚约的大将军胡绾之子并胡绾本人召进宫中,说明解除婚约一事。

莫名其妙被退婚,胡绾父子虽然心里不悦,但也只是敢怒不敢言,接了圣谕就将哑巴亏吃了下去。

翌日上午,宇文澈即又将云墨沉再叫到宫里见面。

云墨沉本来以为,他这么急着叫自己来,是为了两国邦交的事,因此特意加快了步伐,匆忙而来。

不料见面之后听到的却是:“朕有一女,年方十六,娇俏可人,温婉贤淑,想必王爷已经见过了吧?”

“见过。”云墨沉暗暗思忖,温婉贤淑可不是用来形容宇文霜的吧?

宇文澈又道:“你们既见过,那就说明对彼此都有一定的了解了,那倒是简单多了。”

这是什么意思?云墨沉心头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朕想把她许配给你为妻,结两国之姻亲,往后世世代代和睦相处,不再动刀兵,你以为如何?”

“不可!”

云墨沉几乎想也没想,直接拒绝,这让宇文澈很是不悦,顷刻间沉下脸来。

“怎么,难道我西夷堂堂的公主,配不上你吗?”

“在下并非此意,而是我已经有王妃了,这并不是什么秘密,陛下也应该知道的才是。”云墨沉皱着眉答道。

宇文澈心内稍宽,不假思索道:“你的那位王妃不过是个大臣之女出身,如何能跟朕的公主相提并论?将来你若娶了霜儿,便让她将正妃之位让出来,做个侧室便是了。”

“霜儿大度,不会介意与人共侍一夫。”

云墨沉简直差点怒极反笑,怎么会有如此霸道之人,荒唐之念?公主出身就可以为所欲为?

莫说他乃楚国皇子,见过的公主多了去了,就是个平头百姓,见了这等不要脸的女子,也绝对不会娶。

然而,此时两国和谈的事还没定下来,如果自己这时候直接拒绝,必然引起对方恼怒,使得修好一事更加难以达成。

为顾全大局,云墨沉只得使出拖延之计,缓缓道:“此事关系比较大,在下一时间无法下决定,需得考虑考虑。”

宇文澈见他既然松了口,觉得事情办成的机会就大了,嘴角微微弯起,温声道:“没问题,你只管慢慢考虑,不必着急。”

“那在下就先行告辞了。”云墨沉按住内心的烦躁,还是朝上首的人拱手行了个礼,这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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