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的沉默。
这时候也不会有人真的相信她们的鬼话。
直到蒙面人再次举起弓拉出满月，吴晨才忽然明白，她为什么会觉得这人熟悉。
因为这个人曾救过她，他们喝过酒聊过天还一起救了大半座城的人。
他是一岚。
一种莫名的愤怒充斥在吴晨的胸腔中，左右冲撞着想要跳出来。
她以为他们算是朋友。
吴晨自认自己的眼光不算太差，在边水一岚放弃逃生同她一起救人，她就知道他把国家安危看得比自己重。
也许一个人的所作所为可以欺骗他人。
但一个人的眼神永远也骗不了人的！
她不明白一岚为什么要这样做？
投靠敌军，然后杀死自己的同胞，这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除非，他只是听命行事。
和那个能命令他的人，只有一个——温雅县主，赵蓁。
可是她又是为什么呢？
她是陛下亲封的温雅县主，深受陛下喜爱，已经算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吴晨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可以让她不惜冷眼看着敌人攻打自己的国家，杀害自己的同胞？
……
御北城县主府。
城防正在向赵蓁汇报东门的情况。
正思索着，忽然又有人禀报阿塞军又开始攻打北门。
并且这次的攻击尤为猛烈！
赵蓁笑了：“既然她们想进城，那你就把城门打开吧。”
她站起来顺了下衣衫，闲庭信步的走在前面：“走吧，大将军回城，怎么能没人迎接呢。”
既然让一岚到了明面上，她本就没打算再隐藏下去。
也没什么好瞒的。
整个御北大半都已在她手中，而那些不听话，此时正在北门对抗阿塞的大军。
想必也该死得差不多了。
真是可惜了。
“哦，对了。大将军的家眷多日没见大将军想来也十分想念，派人去将他们都请去东门吧。”
让大将军好歹见他们最后一面，也算她这个晚辈尽一份心。
赵蓁很快到了城墙上，由此望下去底下的情况一目了然。
阿塞这边的包围圈以肉眼可见的在缩小，虽然吴晨她们有毒箭做外挂，但抵不住阿塞人数上的优势太过悬殊，她们的人还是伤亡惨重。
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众人强忍着悲痛瞄准敌人，直到箭袋空掉。
敌人已经近在眼前，白岑枫抽出佩剑，平静地看过去：“各位，能与你们并肩作战是我之幸。”
“将军……”
见士气低迷，吴晨忽然来了一句：“嘿，将军既然这样说，那我可不能给您丢份，怎么着也得多杀几个阿塞人！”
众人精神一震：“对！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
白岑枫看了一眼，张口想要说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说。
吴晨的目光穿过迎面而来的敌人迥然的盯着她们的指挥，一岚。
并将一双短刀稳稳捆在手上。
比起长刀长枪，还是短刀更适合她。
擒贼先擒王。
她既然答应了泽漆活着回去，就不准备食言。
“杀！！！”
喊杀声骤然响起，两军顿时冲在了一起。
……
城楼上。
白家人都到了。
白泽漆与白音走在前面，护着身后神情紧张的郑氏和并不知道情况的白泽宇，而白夜和白音的亲信一前一后看顾着左右。
他们身后紧跟着全副武装的护卫，看那架势，不像是保护倒像是羁押着他们前行。
上了城楼，果然瞧见到了白岑枫她们。
只是他们看到的不是城防开城相迎，而是冷眼以对城下的以命厮杀！
“啊！将军小心！”
郑氏找了半天终于找到白岑枫的身影，却正看到一个阿塞士兵朝她身后偷袭而来，吓得他顿时大叫出声。
虽然他知道自己喊出来白岑枫根本听不见，但还是想要出声提醒。
眼看刀光将至，郑氏忍不住双腿发软，瞬间双眼一闭晕倒在白泽宇身上。
“赵蓁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你这是叛国大罪！”
白音焦急的观望着城楼下的战况，刚上前一步便被拿着武器的士兵挡了回来。
面对白音的无理，赵蓁低声笑了一声：“阿音你何出此言？可不要莫名就给我安个叛国的罪名，我可担待不起。”
“何出此言？你围困官员家眷结党营私戕害要员勾结外邦，桩桩件件铁证如山！你竟问我何出此言？！”
白音指着城下混战的人。
“此时人正被你拦在城外，难道还需要什么证据吗？”
“阿音你误会了，人可不是我拦在外面的，这些将士们可都不归我管，我让他们开城门他们也不听我的……另外，我派人围住将军府完全是为了保护你们，这种紧要关头若是御北城破这些阿塞人有眼无珠冲撞了你们可怎么好？我实在是一片好心。”
白音被她的无耻谰言惊呆了。
白泽漆收回一直落在吴晨身上的目光，面无表情的看着赵蓁。
“那这么说，我们还真得感谢县主了。”
赵蓁回看着他，笑了笑没有回答。
白泽漆又转过头去，盯着那个十分熟悉的身形道：“看来县主已经胜券在握了，如今连遮掩都懒得遮了。”
赵蓁走近他，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无奈的笑了：“这家伙，就不能把衣服换一下吗？”
他们目光所在之处，便是那阿塞的指挥官。
也就是，一岚。
赵蓁也就是这样一说。
对于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们来说，彼此都太过熟悉。
哪怕一岚穿上阿塞人都传统服饰，想白泽漆也能一眼认出。
被白泽漆捅破，赵蓁也没有似乎的心虚慌张，却突然莫名问了一句：“怎么样？看着自己的亲人在眼前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这种滋味如何？”
你现在能理解了吗？
说这话的时候她很平静，就像是老友间平常的交谈。
白泽漆终于正眼看向她。
而赵蓁并没给他回答的机会，双手一合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既然被你识破了，自然该有奖励。”
赵蓁好心的给了双方“一个”活命的机会。
“不如，做个选择吧。
若你选她死，这一城的百姓我都能给他们一个活路。
而你当初做的蠢事，我也便当是年少无知。
若你选她活……那我便屠了这座城给你们做礼。
如何？
一个人或是一座城的人，阿泽，你会怎么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