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猴的手里提着一包东西，手上还拿着食物，涛走过把食物接过来。他费力地把东西往上提了提：

“赵哥，这宝石是她带来的，咋办？”

他想了好久都不知道怎么处理，干脆拎到赵蕲这里了。他们三个人互相看了看，赵蕲笑着道：

“这点东西，估计她也不是很在意，我们先收起来，等到她下次来了，就给她。”

“好。”小猴把东西放在了赵蕲山洞的角落，他挠了挠头，“今天真是吓死了。”

赵蕲点头，他忽然道：

“以后说不定会有更多吓人的东西，你还愿意待在这里不？”

小猴似乎是一愣，他挠着头的手都停了下来，见赵蕲很认真地看向自己。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坐到了山洞的火堆旁边：

“钟山，真是一座好山，杜衡果实能帮到很多人的。”

涛看了一眼赵蕲点头的动作，没再说些什么，他们两个又聊了些别的，三个人吃完了晚饭，小猴这才回去了。赵蕲熄灭了火堆，躺下好一会，他高兴地道：

“小猴是个不错的人选，你说呢？”

“是。把钟山的传承给他，只要他答应了，就可以。”

像这种传承的交接是很快的，要么用神力直接赋予，要么用言语转移，只要双方愿意，传承就会被他人继承。但有些传承……却万分艰难。

经历了这么玄幻的事，赵蕲已经完全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他本以为自己会翻来覆去睡不着，谁知躺下没有多久，竟然就睡着了。

后来赵蕲再想起那一天晚上，他都会猜想，如果他没睡着，也许涛就不会受到那么多的伤害。

在黑夜中，涛爬了起来，他看了一眼熟睡中的赵蕲。赵蕲不像白天那么开心，反倒紧皱着眉头，仿佛在做什么噩梦。

等了好一会，赵蕲的眉头松了松，把身子转了过来。涛把兽皮往赵蕲身上盖了下，随后手脚上一阵黑光，他便轻手轻脚地从山洞里走了出去。

已经连续很多天了，在赵蕲睡着之后，涛就会偷偷起来。他在晚上化为兽身，在钟山上锻炼自己对力量的控制。

这一天在涛看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外面的光照过来，能看清他的手和脚都变作了兽爪，厚厚的肉垫得以不发出半点声音。

涛原本像直接在这化作兽身，他的耳朵动了动，原本该很安静的钟山，哗啦啦的水声打破了这片安静。涛朝着那水声看去，黑夜中有一个白影，破水而出，正坐在岸边与涛对视。

那高大的身影，除了鳌也没有别人了。涛将爪子收了回去，朝着那人走过去。这是个人么？能和女娃对打……甚至召唤起水流，一定不是普通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

“哈哈，你真聪明。”

鳌笑眯眯的，他虽然刚从水中出来，可身上却没有一颗水珠，干燥得很。他的手指在空中轻轻一转，河中的水便有一股蹿了起来，蹿到鳌的身边。

“你每天晚上出来，就在林中练……你很想变强？”

涛盯着鳌身边的那股水，没有一点的惊讶，他原本就感到身边时时有目光在观察，应该就是这个最奇怪的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

涛依旧重复的这句话，仿佛是什么开关，让那鳌一直笑着，甚至笑的动作越来越大了，变成了哈哈大笑，笑到甚至被呛到了。

“我是什么人？涛，你原本早就该认识我了。”鳌拍着胸前，他看向涛，表情很是温柔，他笑着想要去拍涛的脑袋，被涛灵活地躲开了。他收回手，却也不恼。

涛认真地看着他，上辈子他见过很多人，但鳌是没见过的。早该认识……

“我是你的大哥。”

涛瞪大了眼睛，他紧紧地握住拳头。

“我带你去见少昊，天帝的儿子，好吗？说不定，他们会有办法弄掉你身上的诅咒。”

“你不是想变强吗？跟着大哥才会变强啊，如果你一直跟着赵蕲，你怎么会变强？”

“你不是想变强吗？跟我去不周山吧，我们去见少昊……”

鳌说话的声音都有着几分引诱，仿佛真是一个关心弟弟的好大哥，见到弟弟沦落到这种境地，于是想要将人带到更好的环境里去。

“不周山。你要带我去不周山？”

一言不发听着的涛，突然间说话，打断了鳌的游说。鳌脸上带着笑，点着头，一边伸出了健壮的手臂：

“怎么样？跟你大哥我走吧？”

鳌像是想起了什么，他从石头上翻身而下，那一瞬间，他的身边有无数水花溅起，许多股流水就这么交织着，一个巨大的龟壳就这么浮在河里，仿佛是一个中心浮岛。

“来吧。跟我走吧。”

那龟壳中传来鳌的声音，有点闷闷的。

涛却已经了然这人的身份，他捏着拳头，在心中默念他的名字——霸下，确实是他血缘关系上的大哥。

走？当然要走，他实在是太弱了。

涛犹豫着回头看了一眼，钟山黑漆漆的，因为这边的响动，也没有萤火虫飞出来。

“我要跟别人说一声，让赵蕲别担心我。”

水里的巨兽摆动了下脚，掀起一片浪。涛回过身朝着那些棚子奔跑过去，快跑到跟前了，他才堪堪停住。

最那边的棚子就是他和赵蕲的山洞，但……他的目标不是那里。看了一眼他和赵蕲亲手搭好的棚子，涛走进了旁边那个稍微小点的山洞。山洞中烧着火堆，小猴睡得四仰八叉的，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涛将他摇醒了。

“啊——唔！涛！你不睡觉，跑这干嘛？”

小猴的惊叫被涛给捂住了，他的眼睛瞪得提溜圆，也不眨眼，充满了疑惑。涛松开了他，这才开口道：

“你跟赵蕲说，我去外面一段时间，很快就回来找他。”

“让他……让他不要乱跑，就在这里等我。”

小猴的眼睛瞪得不能再大了，他抓住了涛的手。虽然涛小小年纪就是打猎的好手，但毕竟他的年龄还这么小。

“你要去哪？你不能随便跑，赵哥知道了要担心的！”

小猴说得很恳切，但谁知涛摇了摇头，什么也不多说了。他轻轻地一推，小猴便被推到了墙壁上，整个人都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涛的背影在黑夜中消失。

涛一走出山洞，便化作一只身上生翅的兽类，朝着河边跑去了。

……

赵蕲醒来的时候，发现涛不在山洞里，还以为他早早就去山上了。

“这小孩，就是太懂事了。”

他往山上走着，不少动物就探出头来亲近他，那头鹿从灌木丛里钻出来，惊起了不少鸟儿，走到赵蕲的身边跟着。

“涛！”

赵蕲叫了一声，可林中没有回应。他一直走到了山顶，那边的杜衡见到他来了，纷纷唧唧叫着凑到赵蕲的脚边。赵蕲蹲下来挨个检查它们的叶片、根部状况，心里却莫名地有点奇怪。

“赵哥！赵哥！”

赵蕲抬起头来，小猴从山下连滚带爬地上来了，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惊慌，他大喊了一句：

“赵哥！我对不起你！”

赵蕲正摸不着头脑，却听得小猴快速地把昨晚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他越说，赵蕲的脸色越是不好。最后干脆一点笑意也没了，蹭地一下站起来，抖落了几只扒在裤腿上的杜衡。

“不会的，他明明答应我了……小猴，你先别着急，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也还是那样，关于涛要去哪里做什么，他们一概不知，只知道他说自己还会回来。赵蕲深深地皱起眉毛，别人不知道，他却最清楚：

涛只是个小孩！他顶多只有五六岁！

“一定是有人带走了他！”

赵蕲往钟山下跑，小猴紧跟在后面。两个人一大早就把钟山脚下翻了个遍，最终发现——涛不见了，连鳌也不见了，他的山洞也是一干二净的，仿佛没有人住过。

“鳌带着涛走了！”

赵蕲愣怔着坐了下来，小猴将手里装满水的瓦罐递给他。谁知他接了也不喝，就这么拿在手里，直楞楞地看着空中，似乎很难接受涛已经离开的消息。

“赵哥……要不然我们去追吧？他们肯定都没跑远，就这么一晚上。”

小猴也不知道自己晚上走不动是什么原因，要是晚上他能走得动，肯定就能告诉赵蕲，一起把涛给拦下来。

赵蕲想起涛身后的那双小翅膀，他摇了摇头。涛肯定不会主动离开自己，除非是……有什么危险，所以他才不辞而别的。

“我们去追吧？”

赵蕲站了起来，将瓦罐放到地上，他看向焦急的小猴道：

“不是我们，是我去找他。”

“什么？赵哥，你是什么意思？”

赵蕲转身将钟山之玉握在了手上，他看着小猴，小猴也紧紧盯着他，眼神中充满了不解。

“小猴，自从我来到这个地方，就没有遇到比你更喜欢植物，更好学的人了。钟山上的杜衡，你能将他们照顾的很好，也能把果实给需要的人。我想……把钟山传承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