涛的身上手和翅膀是受伤最严重的,赵蕲也担心自己这点点医术能不能帮到涛,但这个时候,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他编了些草绳,把涛断掉的那只上接上,又固定住。
翅膀上的羽毛几乎都被岩浆给烧掉了,有的粘在一块,血肉模糊,赵蕲小心地撕下来的时候,头皮都发麻。
好在这时候涛还在昏睡,只是时不时地皱下眉头,等到赵蕲把他两个翅膀都处理好了,整个人身上都出了一层汗。
有的地方都被烧得只有骨头了,如果不如骨头够硬,恐怕翅膀也要折断。赵蕲叹了口气,忍不住摸了摸涛还完好的皮肤:
“疼死你,也不知道跑。”
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时间,赵蕲总觉得已经过了大半天了,可那天光还是很亮。
赵蕲一站起来,走到远处,涛的身上就立刻钻出那些黑雾来,能稍微地保护他一下。赵蕲也不敢走得太远,他就捡了根树枝,在这里摸索。
顺着水声,又见到一条蜿蜒清澈的溪水,就是小溪里游了不少海鱼,可一尝那水的味道,又是淡水。
赵蕲原本是溪水边的灵植吸引过去的,但一看到那边白白的,他就惊呆了。这些一个个炸开的,下面黑,上面一团白的,不是棉花又是哪个?
“真的是……棉花?”
赵蕲摸了又摸,确实是棉花,但和现代棉花叶子相差不少,但这棉花已经炸得很开了,很漂亮。
从溪边一眼望过去,两条白线顺着溪水两边蜿蜒,不知道有多少。赵蕲抬头看了一眼,涛就乖乖地躺在那里,他弯下身子去摘了好些棉花,又把棉花籽给收集了起来。
把这一大堆棉花放到涛的身边,赵蕲又捡了薄薄的石头,割下一些干草,找了个树下,清理干净,再把干草和棉花层层铺上,再把涛小心地给搬过来。
这么一通下来,赵蕲累得肚子咕咕叫,可天光没有一点变化的……太奇怪了,难道这个地方没有晚上?一个从海底进入的,没有晚上的空间?
这地方虽然没看到什么猛兽,但鸟和兔子是很多的,溪里的鱼也多。赵蕲用石头堵起溪水一会,就徒手抓到两只鱼,这羽毛他一直都是贴身栓到兽皮裙上的,没被水冲走。
火一生起来,鱼一架到架子上一烤,再弄点这里的紫苏叶子,香味十足。没有一会,就吸引来许多小鸟,叽叽喳喳地在赵蕲的身边跳着,灵动的眼珠一直盯着那鱼,仿佛是在等赵蕲把肉分给他们吃。
赵蕲哈哈笑了笑,掰下鱼尾巴和鱼鳍扔过去,立刻就有小鸟跳起来接住:
“吃了我的东西,可得付钱啊。”
有了小鸟叽叽喳喳的叫声,赵蕲扬起的嘴角就没下去,他吃了一整条鱼,又用树叶子包起来另一条,放到涛的身边。
赵蕲又强撑着灭了火,看看耀眼的天光,在涛的另一边躺下了。
没有一会儿,赵蕲就陷入了睡眠……他实在是太累了,撑着这么久没睡,给涛处理了伤,又吃了东西,这才睡过去。
就在他睡着不久,涛身上的黑雾就偷偷探出头来,连带着身边的赵蕲也一起被包裹起来。
赵蕲是被东西砸醒的,他一睁眼……嘿,天是黑了,天上还闪闪烁烁的,仿佛是有一些遥远的星星。
他捡起地上的小红果子,往半空中一看,嘿,一只只小鸟都衔着那红色的果子,外皮光滑饱满,红嘟嘟的,赵蕲一尝,沁人心脾的一种甜味,味道很好。
他张开了手掌,那些鸟都一个个地跳到他的手心里,放了一堆的小果子,还用毛茸茸的身体跟赵蕲的手指蹭蹭,个个憨态可掬。
“真可爱——”
赵蕲刚说完话,就看着脚边的涛身体扭了扭,侧了过来,那条断了一半的秃毛尾巴,缠到他的脚上。他手上的鸟儿一惊,都拍着翅膀飞走了。
他还以为涛醒了,但仔细一看,涛是没醒的。
赵蕲起来把火给生起来了,用火光照着看涛身上的伤口,有的地方肉长得很快,半神的身体果然不同寻常。他又摸了摸涛的额头,确认他没有因为伤口发炎而发烧。
他的手正移到涛的脸上,摸过那高高的鼻梁,还没摸到额头,就感觉手心一痒,又长又密的睫毛在他的手心搔着,赵蕲惊喜地移开手:
“你醒了!”
涛好像没反应过来,眨着眼睛,看向赵蕲。见他沉默着,赵蕲连忙解释:
“你昏了过去,不过我接住了你。”
“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赵蕲哈哈笑了会,见涛挣扎着要起来,干脆拦住了他,俯下身去把他抱了起来,半靠在树干上。
“当然没做梦,我们都活下来了。”
赵蕲笑得特别开心,涛也勾了勾嘴角,他低头看着身上的草药,还有那只断掉的手,和另外一只光秃秃的手臂……整只手都没了啊……
“你受伤了吗?始龙后来怎么了?”
赵蕲身上确实受了不少伤,但并不严重,伤口又细又多,全是在被卷进海里之后,被东西给刮伤蹭伤的。这些伤口愈合起来比涛的慢,但正好被赵蕲用来实验草药的效果了。
他哈哈一笑,摇着头,手往上一拱,突出手臂上的肌肉来:
“你看我这像是受伤了吗?始龙那家伙……我不知道……”
始龙被涛他们逼到了绝处,一开始就在天地间嚎叫,似乎要吸引人的注意力,后来又干脆搅动天和水,直接制造了可怕的漩涡,还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变成什么样了。
对于那时候死里逃生的事,赵蕲描述得特别仔细,表情偶尔还有些夸张,涛就靠着树干,安静地看着赵蕲,黑黑的眼睛转也不转一下。
似乎是察觉到了这专注的目光,赵蕲停了下来,脸上还带着笑意:
“你乱跑来这里,如果不是我们找过来了,你还真要去送死啊?傻不傻啊你!”
要不是涛现在还受着伤,赵蕲一定要把他给狠揍一顿。见涛还笑了笑,赵蕲气得手痒痒,干脆直接捏住了他的两边脸颊。
“你还笑,自己一个人跑来打始龙,什么计划都没有,不想活了啊?”
涛看着赵蕲,目光还是那样的专注,他甚至有些记不起来了。在他亲吻完那唇瓣之后,赵蕲是用的什么眼神看他的,震惊……还是失望呢?
“我没有计划,我想让你回家。”
“……什么?”
原本还在生气的赵蕲一愣,不敢置信地看着涛。原本精致的脸被赵蕲这么一扯,脸都变形了,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我,我确实很想回到……故乡去。”
一转念,赵蕲就立刻明白了涛的想法,他皱起了眉头,看着面前这张略微滑稽的脸,却一点也笑不出来,甚至嘴里有点发苦,嘴都要张不开来了。
“就为了让我早点回去,你就去找始龙拼命?”
赵蕲感觉喉咙里有根刺,涛的全身上下都是伤,唯一能看的这张脸上,也有不少疤痕,现在还没掉。
涛被扯着两边的脸,也不好张嘴,他眨了眨眼睛。随即就看到赵蕲两只手一松,狠狠地在他的脑门上弹了一下。涛呲了呲牙,看向赵蕲。
“疼吧?能比你这些伤还疼?”赵蕲凑了过来,两个人的距离霎时间就变近了,他的手撑在树干上,眼睛盯着涛,一字一句地道,“如果你下次再这样,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下次还敢这样吗?还敢什么都跟我说,就把我扔了,跑去跟别人拼命吗?”
涛摇了摇头,就在这么一瞬间,赵蕲却越凑越近了,只要他轻轻一触,就能碰到对方。
赵蕲却像没有这方面知觉一样,还在看着涛。
他几乎用身体把靠在树下的涛都给笼罩了,他们互相盯着。好一会,赵蕲才开口:
“上次你亲了我就跑了,这次你受伤了,可跑不了了。”
赵蕲咧开嘴一笑,因为离得太近了,涛甚至能从赵蕲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赵蕲的笑容并没有收敛,一直保持着,到他们的距离为零。
赵蕲亲了一下涛。
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在赵蕲即将退开的一瞬间,粗长的尾巴从腰间卷了过来,将他们的身体紧紧地卷在了一起。
赵蕲想要低头看看,奈何嘴中的唇枪舌战太厉害了。
晚风轻轻地吹过来,睫毛交缠,唇齿相依。
“呼——”
赵蕲被亲得眼睛发亮,脸都有点红,见涛又想要凑过来,他赶紧把人给按住了。
“等等,你这都两只手残疾了,还想着干嘛呢。停下停下!”
涛想了想,那只没断的手举了起来,断掉的手掌上冒出了黑雾,竟然歪歪斜斜地长出一只黑色的手掌来,直接放到了赵蕲手背上。
赵蕲一乐,他笑着坐到了涛的身边:
“你这样还不错,不过……你放心,山海界肯定会有治疗你手的东西,我们一定能找到他。”
黑雾凉丝丝地渗进赵蕲的手指缝里,他张了张手,那些黑雾就把他整个手都包起来了,仿佛是在十指交谈。
“没事,这样挺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