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滚滚,人烟稠密,热闹非凡。
云洲城南来北往,以唐兮的目光来看,这行人如浪的热闹劲是在现代的话,这里的店铺一天最少营业额有五千以上。
周乔圆溜溜的大眼睛算计片刻,顿时打了鸡血般,她搓搓手,一间一间的查探行情。
云洲城的街道长长一条,有两大排,一排有七八十多家,两排有一两百家店面了,这里接近江,也有桥面,宽大的桥多人行走,桥下还有乌篷船,青砖瓦房一排排坐落有致,风景如画。
湛湛蓝天,今天再无下雪,隐约感觉到太阳的温度。
唐兮好似看见了一张张银票从天上飘下来,这不就是整条街都是银子嘛,看来穿书也不是件坏事,起码有钱赚啊,生意好的话还可以多开几家连锁店。
隐约看见了未来的美好,吃香喝辣的,要啥有啥,过上皇帝般的生活,岂不是美哉....
逛了一阵,还没走到街尾,这脚就开始酸了。
原身什么都好,特别是这幅容貌,现在就明眸皓齿,长大后指不定倾国倾城呢,就是年岁小了些,才十岁,体力还不行,小胳膊小腿的,当个老板娘也不指望别人会相信。
日正中天,天清气朗。
隔一两排房屋就能看见一个三岔路口,这里人烟旺盛,确实是做生意的好地段。
前面围成一堆,吵吵嚷嚷,好似在争吵什么。
唐兮扒开人群,见街道中间的这间店铺站满了人。
妇女彪悍的拿着把大刀,指着地上满是酒气,一脸颓废的消瘦男子,流着泪,狠狠道:“苏大千,我跟你没完,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还去赌钱,你真是要了我的命啊,全家的性命都给你害死了啊!”
妇女说完嚎啕大哭。
几个身高马大,一身彪悍的男子粗声粗气狠戾道:
“行了行了,赶紧把银子交出来,你男人可是欠了我们赌坊一百两银钱,再不还可要剁了你相公的手!”
妇女咬牙切齿,深恶痛绝:
“剁吧,剁吧,反正我也不活了啊,我真是倒了八辈子没才跟了你这个窝囊废啊,身家都被你赌没了,你让我们一家老小咋活啊!”
男子见媳妇心如死灰,怕真的被剁了手,贼眉鼠眼的脸老泪纵横,痛哭流涕:
“玉娘啊,我可不能被剁手啊,你快救救我吧,我以后再也不赌了,再也不赌了...”
“苏大千,我上哪给你找银子去,那可是一百两啊...”
男子跪地求饶,哭喊道:“玉娘,是我对不住你,你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被剁手啊,咱们把店铺卖了吧,求你了玉娘,我不想被剁手啊玉娘...”
唐兮津津有味地看了半晌,这男子名唤苏大千,可不就是“输大钱”,这名字倒也晦气,不过这刚想着盘个店铺,这店铺就自个送上门了,果然是天助我也。
名唤玉娘的妇女听完这句气得瞪大了眼睛,说着下一刻就要把刀捡起来,砍了这个狗男人。
“苏大千,我哪里对不住你,你扪心自问这些年嫁到你们家,我可有享过福?可有一日偷懒,你今个居然要把我爹留给我的卖了?你还有没有良心,你这良心喂了狗啊!”
那虎背熊腰的男子不耐烦道:“别磨磨叽叽的,到底还不还银子,不还银子这手也别想要了啊!”
说着把腰侧那把大刀拿了出来,一步步走向苏大千。
苏大千吓得屁滚尿流,跪在地上不断求饶:“别砍我大哥,千万别砍啊,我媳妇会还的,我媳妇会还的,你别砍我啊!”
“骗傻子呢,你家哪有银子,别磨磨叽叽了,赶紧砍了手回去交差。”
苏大千见这身材高大一身肥肉的男子拿着大刀慢悠悠地走了过来,顿时僵住了,看来这手怕是不保了,吓得脸色发青,□□下面顿时流出黄色液体,淋湿了青石板。
玉娘撕心裂肺,泪如泉滴:“我们还,还就是了,别砍了...别砍了...”
说着颤抖着手,踉跄着脚步往店铺里头拿房契。
唐兮趁着人小,穿过人群,闪身走了进去。
玉娘刚转过身子,后头就站着位白皙水嫩的小男孩,看着像是府中小厮。
“孩子,今个没有吃食,你到别家去吧。”
玉娘有气无力地挥挥手,刚想跨过门槛。
唐兮伸手拦住她,只见她莞尔一笑,慢悠悠道:“你这房契拿给这赌坊,不如卖给我家小姐如何?”
唐兮知道自己年纪尚小,被人知道是她开的,那不得惊骇世俗,连女主白意羡也要瞒着,这可是她唯一的后路。
玉娘哑着嗓子,这也就死马当活马医了,现在谁有银子谁就拿去,好过落入赌坊。
于是萎靡不振道:
“这可值一百两,小兄弟,你家小姐拿得出手就拿去吧,可别骗我,这可是我相公的救命钱。”
唐兮上下扫了两眼这店铺,见有一个小后院,店铺也算大,上面还有个阁楼,地看着倒也宽敞,也是赚到了。
“我骗你作甚?可说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唐兮在袖口把一百两银票拿了出来。
玉娘有些迟疑,还未见过如此心切之人,说拿就拿的
不过倒也说话算话,手指微微地颤抖,怕是有诸多的不舍,却也无可奈何,一咬牙,
把手中拿着的房契递给了唐兮,而后急忙地跑去门外,把那一百两银票给了赌坊的人。
苏大千张着嘴,模样看来是吓得不轻,嘴上念叨着什么,唐兮走近才听见他说的话。
“玉娘,我是畜生,我是畜生,我对不住你,往后我会对你好的,我一定对你好...”
唐兮摇摇头,嗤笑一声,显然不信这狗男人的话。
虽说她这幅模样是一个孩童,但脸上的表情却跟这笑声极其不符,透着股怪异,这笑容哪是一个小女童能够发出来的....
玉娘心中有诸多疑惑也不便多说,这世道什么人没有,何必惊讶,人不坏倒是真。
她愁眉不展,唉声叹气对唐兮道:“小兄弟,能不能宽限几日,待我把这些东西收拾妥当,就带我相公回乡下去...”
这档口好啊,面朝南,前面就是三岔路口,密密麻麻的青砖瓦房,看来住不少人,前头好似还有书院,这地真是赚到了,便宜都让她给捡到了,此番景象怎么像极了她在趁火打劫似的?
唐兮摆摆手,心潮澎湃且激动道:
“不着急,我看你这食肆挺好的,之前是卖什么的?”
玉娘双眉紧锁,心神不宁慢悠悠道:“我这卖早点,卖粥,也卖饭,卯时起床卖早点,戌时打烊。”
唐兮问:“可以卖汤粉么?这边人流量是何时才开始热闹的?”
玉娘愣了愣,不解道:“汤粉是何物?人流量是何物?”
“街上行人几时开始热闹的?”
玉娘摇头:“这可除了夜间,其他时候都是闹腾的。”
“汤粉就是面食,你可知?”
“知,我知,这面食还不简单,放上开始煮沸,面放进去一起煮不就好了?”
唐兮摇摇头,笑道:“这样煮怎么会好吃,一点味都没有,到时我跟你说,你就不要搬了,刚开的店面也缺人手,你要想的话可以留在这,也可以做你先前的买卖,我一个月分红给你,我六你四。”
说完后挑挑眉:“怎么样,这买卖不错?”
玉娘顿时喜颜笑开:“小兄弟说的可是真,我可以留下来?”
“当然。”
玉娘感激涕零,热泪盈眶道:
“小兄弟你有所不知,这是我爹临去前留给我唯一的念想,如果回到乡下的话,怕是很难再回来,只要能留在这玉娘就很知足了。”
她擦了擦泪:“对了小兄弟,这个房契你要到县衙重新登记,才算你家小姐的...”
唐兮愣了愣,心想这东西还要登记呢。
“我知晓了,可要走什么流程,还是要人铺路才能登记?”
玉娘听唐兮这么说,扑通一声笑了出来:“小兄弟,你上哪打听这登记房契还要人铺路子的,随便去县衙找衙差就完事了。”
唐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把那张房契塞进胸口的衣襟中。
而后拿了些身上仅存的一些碎银,叮嘱玉娘道:“你买多些大米,还有面粉,瘦肉,猪肝,猪心,猪筒骨,这些都要用上的,过两日我会来一趟,倒时再准备开张事宜。”
眼看就要黄昏了,交代玉娘一些事情,想着过几天就来个开张大吉。
她那双小短腿飞快地原路返回,到达府邸时已经过去好些时候了。
气喘吁吁地东张西觑,举目四望,跟个做贼似的。
悄悄地从后门溜了进去,却不想看到一双白色的绣花鞋横在眼前。
那双鞋子的主人绝色容貌上冷若冰霜,抿着薄唇直直注视着她,不言不语。
唐兮被她这幅眼神看得心虚又惊慌,连忙笑着讨好道:“呵呵,意羡姐姐怎么在这,这有好东西不成?”
绝色佳人冷哼一声:“这没有好东西,坏东西倒是有一个,说说今个去哪混了?”
唐兮眼睛溜溜转,而后皱着张脸,哭兮兮道:“爹爹在时都会买糖葫芦给兮兮的....兮兮就是想吃糖葫芦了....”
她身上的小厮衣物凌乱不堪,小厮帽子戴在那颗小脑袋上滑稽不已,白皙的小脸蛋上还挂着泪水,看着好笑又好气,本来训斥的话语在嘴边却戛然而止。
他软下声音,无奈道:“罢了,往后要吃糖葫芦跟姐姐说,可不能胡乱出门,姐姐会担心的,知道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