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有喜迟疑道:“我方才听见你楼下是开食肆的声音,不知是不是丫头你开的?”

唐兮脸色一凝:“可是有什么问题?”

郑有喜挠挠头,脸红耳赤,虽说那张黝黑的脸看不清是不是脸红,但手中的动作却不好意思极了:“并无,只是郑某人许久未出过岛,身上也并无多少银两,想在丫头你的食肆中帮忙一阵,不知可否?”

唐兮顿时恍然大悟,便释然笑道:“当然可,我正愁没有一个知根知底的师傅来看管呢,你来了倒是正好,何况这云洲城没有一家汤粉店,正是缺人手的时候,要是伯伯肯来帮忙,银钱一定不会少的。”

郑有喜连连摆手,羞愧无比:“丫头,虽说我是干手艺这一行的,但往前也开过食肆,学过账簿,是和教我手艺的师傅学的,定不会搞砸你的店面...”

郑有喜确实是认真的,他手上的皮外伤也好得快,没三两天就能行动自如,顺道接手了店铺的大小事务,有他打理起来,唐兮那是放了一百个心,倒是夏青青这个碍眼的,整日在她跟前哭哭啼啼,但还是有帮不少忙,一个大少爷还会帮忙端菜倒水,忙得不得了,连三餐都顾不上吃。

唐兮是悠闲无比,完全干起了甩手掌柜。

这天,几个城镇中都传遍了咸阳城那家学习厨艺的学院,连告示都贴出来了,男女弟子不限,年龄在十至十五岁即可报名入学,一季五两学费,整个街道的百姓都围着这张告示,站成一堆窃窃私语。

“这学厨艺有啥用,还不如多读读书上京赶考才有前途呢!”

“虽说白府开了好几家学院,但这第一次听闻也有学习厨艺的学院,也不知靠不靠谱,可不要误人子弟啊!”

另一名大娘切了一声,悠悠道来:“你个土鳖懂个什么,这白府的老爷可是大理寺卿,在京中为官的又如何会害了黎民百姓,指不定这学好了厨艺可以入宫当御厨呢,这得多有出息啊,祖上冒青烟了都,可比那赌上几十年没考上秀才的好多了不是。”

那男子就不乐意了,撩起袖子连忙否决:“这位娘子,话可不能这么讲,这千古以来就流传一句’寒窗苦读十年书’怎么是一个学厨艺学院可以比的,这饱腹经纶之人才是国之栋梁,大伙说是不是啊!”

“是啊是啊...”

一位老书生摸着白胡须,摇头晃脑道:“说的虽有理,但古话说得好,民以食为天,没有粮食大伙又如何温饱生活,这学厨艺也是一行手艺,各自有个自的优点所在,也是众人才的一项选择啊。”

“还是这位先生说的有理,受教了受教了,今个我就叫我家娃去报名学厨...”

七嘴八舌的一群围观人这才慢慢散去。

夜晚,清风微微拂过窗口,唐兮一眼望下去,是熙熙攘攘灯火通明的街道,这里穿书的世界不如以前那些朝代这般保守,这里的男男女女都是手牵手一起逛花市的,喁喁私语,亲密无间。

这令她想起白意羡,她是他这两辈子以来第一个看中的男人,何况长得俊,温柔又会照顾人,不追到手确实是说不过去...

汤粉店开张一个月有了,店里的大小事务有郑有喜把持,也不用她太过操劳。

唐兮想起小贵说的咸阳城,白家新开的那家专门学习厨艺的学院,如果真的是白家开的,或许会见到白意羡也说不准。

这一个月时间而已,这汤粉店就赚够了好几百两,包括装修店铺安置厨具的这些银子都赚了回来,她把白意羡给她的一叠银票留了一半,其余的都放在钱庄里,这么多银子带上路确实会过于显眼,何况她一个小姑娘,手无寸铁之力,要是遇上土匪抢劫,那这些银子可就泡汤了。

唐兮的性格一项是说一不二,打定主意后,她抓紧收拾了包袱,趁天色还未大亮时,准备避开夏青青的眼目,偷偷去往咸阳城,夏青青这些时日缠得十分紧,整日哭哭兮兮的,非要她答应成亲,但她早就心有所属,就算是嫁男人也不会嫁给这个小娘子性格的男人,但相貌过人的可以除外,像白意羡这样的...

待下楼梯时,正好撞见正在柜台上坐着算账的郑有喜,只见他神色严肃的对着手中的账簿,那对好的账簿每日都要拿给她过目的,见他这般认真,大晚上的,早已打烊了,还这么辛苦对账,唐兮有些羞惭。

最后还是坐在他跟前。

郑有喜见唐兮这般阵仗,顿时吓得不轻。

“丫头,你要出远门不成?”

唐兮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把店丢给他确实是有些说不过去,但这也没办法,为了找到白意羡这个男人,她也只能这么做。

谁知郑有喜叹了口气,眼神怪异地看了她两眼:“虽说你那姐姐跟情郎走了,但你长大了,不能总是赖着你姐姐,也不用瞒着伯伯了,这些时日没有瞧见你姐姐出现,早已被伯伯看出来了。”

虽说她确实是要去找白意羡,但也没跟他说过白意羡是跟情郎走的,这郑大伯脑洞也是厉害,要是哪日再被白意羡知晓他一个男子有情郎这玩意,到时定是不会理她的,不过唐兮不准备解释太多,找到白意羡才是真,往后再解释清楚就是。

唐兮最后还是点头颔首:“嗯,我想我姐姐了,伯伯你可要帮我看管住这个汤粉店啊,咱们可以书信联络,或者叫大鹰寄信也可以。”

郑有喜一副我懂的面孔,挥挥手道:“去吧去吧,在你姐姐那住上一段时间也可,这店铺流程基本是熟能生巧,没有太大问题。”

唐兮最后笑了笑,献媚道:“伯伯,要是这云洲城东边那条大街有空余的店铺可以帮我盘下来,你不知道,咱们现在的店铺只招揽了河这边的客人,那边的客人很少过桥来吃,所以咱们还要在那边开上几家,伯伯可要注意这些店铺啊...不要被别人先下手为强才好。”

郑有喜拧了一下唐兮的鼻尖,哈哈笑道:“伯伯都给你当苦力了,你这小贪财的,到底是跟谁学的,这般有生意头脑,连伯伯都甘拜下风”最后挥挥手,哈哈笑着:“赶紧走吧,不然你那小竹马得缠着你走不得了。”

唐兮揉着鼻尖,紧了紧手中的包袱,嘿嘿笑道:“好勒,你可要常书信给我说说这边的情况啊。”

“晓得了晓得了,赶紧的去吧,等会儿可去不成了。”

唐兮最后坐上一条乌篷船,乌篷船是沿着这条河水到咸阳城的,咸阳城并不远,这条水路就可以到。

正是太阳毒辣之时,晒得人头皮发热,外头站着一位老翁,戴着斗笠在划着船。

唐兮坐在乌篷船里头,倒也不是很晒,风景美如画倒是真,巍巍青山,绵绵绿水,连吹过来的风都是暖意带着清香的。

老翁看起来年纪不小了,脸上皱褶分明,肤色黝黑,笑起来嘴上也没几颗牙,但笑的真诚,不禁让人心头一暖。

“小姑娘,去咸阳城省亲啊?”

唐兮浅笑着点头颔首,从包中拿出两块烙饼,递给老翁一个:“老人家吃块饼吧,这还有许久路途呢。”

老翁弓着背,那双粗糙的双手接过烙饼,连连点头:“好好好,多谢小姑娘了。”

“我想向老人家打听个事。”

那烙饼被放在一旁,老翁划着船,笑容满面,温和道:“小姑娘但说无妨,某在这处有好几十年了,兴许知晓一些。”

唐兮咬了一口烙饼,香气在口中蔓延开来,味道顿时充斥整个味蕾。

“老人家可知那咸阳城这段时日刚开的那家学厨艺的学院?”

老翁呆愣片刻,脱下头上斗笠扇了几把凉风,慢悠悠道:“略有耳闻,这书院正是那白府所开,小姑娘要去学习?”

唐兮坐在甲板上,纤纤玉手划拉着那滔滔的江水,摇摇头:“我想向您打听这咸阳城哪个地段旺盛,还有这咸阳学院在哪个地段”

老翁眨巴着眼,最后拧着眉说:“并无,只知这学院在无花山附近,姑娘要去的话可要小心些,那地段近期可听闻经常出现采花大盗,掳走了不少女子,就算报上官府也无消息,可见那采花大盗身手了得。”

唐兮沉吟片刻:“那京中白家大理寺卿的小姐在咸阳城这一带可有耳闻?”

老翁摇摇头:“并无,只听说白家大小姐自小体弱多病,在这一带静养过,其余的某一概不知。”

乌篷船很快就到了咸阳城,岸边停靠好几艘客船亦或者是货船,人们个个穿着得体,锦衣玉带的,连撑客船的好几个男子都是肥硕无比,雍容华贵模样。

想必这里是许多富商官员的聚集地。

老翁把头上的斗笠摘下扇了几把风,眯着眼严谨道:“小姑娘可要当心,这咸阳城是出了名的富裕之都,里头多的是有钱的官家子弟和富商儿女,要是撞见这富家子弟在大街上晃悠,万万不可理会,定要绕道而行。”

唐兮见这老伯不像开玩笑,郑重地点了点头,付好银子便和他分道扬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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