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诺身心疲惫,她靠在酒店的纯白色枕头上,盯着外面的月色,本以为自己能很快入睡。
却发现自己身体是疲惫的,大脑却异常活跃,满脑子想的都是下午发生的那一切,越是到了寂寥深夜,闻诺的感官变的越敏感,被她强制压下的负面情感在心底不停翻涌,迟迟不能平静。
闻诺有些口渴,起身想喝杯水,却发现房间里最后一瓶矿泉水已经被她喝完了,她不想出去买,也不想叫外卖,索性又安静地躺回床上。
闻诺刚重新躺回了床上,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
闻诺条件反射地心头一紧,现在的时间已经很晚了,她想不到谁会在这个时间来敲她的门。
但是她也担心是林染或者徐心蕊担心她过来看她,所以光着脚,放轻足音慢慢地挪到了门口。
门外的敲门声又响了两声就停了,闻诺顺着猫眼看了一眼,门外的光线很暗,只能看见确实有一个人站在那里,但是具体是谁她看不清,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隔着房门问了句:“是谁?”
“是我,傅城屿。”
傅城屿的声音带着撕裂的沙哑,像是已经生锈的老式磁带,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堪堪用尽力气。
闻诺几乎是没有迟疑地推开了酒店的房门,与之前不同,这次没有不知所谓和惊慌失措;她悬浮着的心脏像是被稳稳地托住,与之而来的是迟到的安全感。
傅城屿什么也没再多说,也没多问,只是把闻诺紧紧地拽进了怀里,像是哄着婴儿入睡那样,一下又一下轻轻地拍着闻诺的后背。
闻诺自认为今天的事情自己并没有占了下风。
从她为了摆脱秦楠,几乎和他扭打在一起,到林染帮忙报警,再到秦楠依法被公安局拘留。
闻诺可以说唯一受的伤,就是耳垂边上不小心的剐蹭,其余地方完好无损。
但是当她见到傅城屿的那一刻开始,委屈的情绪就试图冲出眼眶,她忍了半天,终于在傅城屿的无声安抚下破防了,眼泪瞬间决堤。
两个人就这样抱在那里抱了又十分钟,闻诺几乎把傅城屿的外套肩膀哭湿了,才仰着头看向傅城屿。
“呜呜呜呜……你怎么,你怎么才来啊,傅城屿,我不想哭……嗯……但是我就是止不住眼泪。”闻诺已经哭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傅城屿把闻诺从怀里捞了出来,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她已经哭成了一个小花脸。
“乖音音,不哭了,是我来晚了。”
傅城屿打横把闻诺抱起来放在了床边,然后转身要走。
闻诺下意识地扯住了傅城屿的衣角,说话还带着一点哭腔:“你去哪儿?你别走。”
傅城屿揉了揉闻诺有些毛糙的头发,又哄了好一会儿:“我不走,我去洗条毛巾给我们的闻小兔擦擦脸,都已经哭成小花猫了。”
闻诺这才松手,她确实感觉自己脸上粘粘的,眼泪都干涸在脸颊上,一定很不好看。
傅城屿动作很快地找了一块毛巾,然后用温水浸湿后,给闻诺仔仔细细地擦了个脸。
两个人这样来来回回的折腾,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一点。
闻诺在见到傅城屿后,就不再纠结今天发生的事儿了,她转头反倒是对着自己住的这个小房间开始犯愁,虽然这单间里的床也不算小,但是她和从来没和傅城屿两个人挤在这么小的一张床上过。
傅城屿倒是没什么心理障碍,给闻诺清理好之后,又进浴室洗了个澡,中途淡定地出来接了一个电话,闻诺本着非礼勿视的态度,扫了一眼后又默默地收回了视线。
傅城屿接完电话也不急着清洗头发上的泡沫,而是披上了浴袍,蹲在了闻诺跟前。
“怎么这幅表情,还在难过?”
闻诺才不承认自己是因为有些害羞,心头小鹿乱撞,于是顺着傅城屿的话点了点头,试图转移话题。
“是谁这么晚了还给你打电话?”
“没听出来吗?”
闻诺被傅城屿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搞得有些愣:“啊?”
傅城屿一猜闻诺就是刚刚只顾着看自己,没仔细听他的讲话。
“是不是刚刚在偷看我,都没认真听我接电话。”傅城屿眼中带着调笑。
闻诺转身上了床,背对着傅城屿,干脆不理他了,这个老狐狸明显就是看穿了自己,还在这逗自己玩。
但是很快闻诺又妥协了,实在是她从傅城屿开门后,就闻到了饭菜的香气,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傅城屿在来的路上就点了外卖,他听徐心蕊说闻诺回来后说没什么胃口一直没吃什么东西。
傅城屿把食物的盒子都打开,摆放在一旁的小型餐桌上,自己又进去洗澡了。
闻诺除了早上上班之前喝过一杯豆浆吃了一个水煎包外,就是晚上的时候喝了半杯林染买来的奶茶,其余时间一粒米都没吃到过。
傅城屿再出来的时候,闻诺已经吃完小半碗的米饭了,闻诺吃个差不多,就放下了筷子。
傅城屿把闻诺吃完的饭菜又收拾好后。
两个人挤在了闻诺的这张小床上,闻诺已经睡过一晚了,床铺上面还残留着闻诺的体香。
“傅城屿,要不我们再下去重新订一间宽敞点的房间?”
“感觉很挤吗?”
闻诺轻轻地摇头,她很喜欢这种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的感觉,很有安全感,但是闻诺怕傅城屿会不习惯:“我怕你不习惯。”
傅城屿给闻诺掖了掖被子,一下一下地拍着闻诺睡觉:“睡吧,不折腾了,明天起床带你回家。”
闻诺心说她还没订回去的机票呢,但是既然傅城屿来了,她也就不想那么多了,随着他安排吧。
她相信他。
翌日清晨,宜城的阳光散落在狭小的酒店房间里,闻诺还在睡着,傅城屿却早就醒了。
他昨晚只睡了两三个小时,就再没有了困意。
他趁着闻诺还在睡着,轻声整理好了闻诺的行李,下楼买早餐的时候顺便接起了陈启林的电话。
陈启林今天要去实地考察项目,这个时间司机已经开车带着他出发了:“兄弟,飞机留给你了,这边的事我帮你处理,你带着闻诺回滨城吧。”
“谢了。”
“欠我顿饭,要吃你亲手做的。”陈启林至今对傅城屿的中国菜念念不忘,只可惜他不怎么下厨。
“好。”
傅城屿挂了电话刚走到附近的早餐店,就看见了远处拎着大包小包过来的徐心蕊。
徐心蕊知道傅城屿来了,她邀请傅城屿带着闻诺去家里,再次遭受到了无情的拒绝,无奈之下,徐心蕊今天起了个大早,和家里阿姨一起做了几道早餐送了过来。
傅城屿接过了徐心蕊手上拎得东西:“表姐,我中午带着闻诺回滨城。”
徐心蕊还叫了钱赫准备下午一起吃饭,没想到两个人走的这么急。
“怎么这么赶?”
“她昨晚睡得不好。”昨晚是闻诺先睡着的,她睡着的时候像是梦魇了,眉头皱了很久,一整晚睡得都不踏实。
徐心蕊也不强留,只是叹了一口气:“那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上午还有个会,给你送了早饭就要过去开会了,有空你带着闻诺再来宜城,你姐夫听说你要来,昨天开心了一晚上。”
明明这么多年也没见过,钱赫对傅城屿的感情却挺深厚的,据钱赫说傅城屿是他赛车场上的精神伙伴。
傅城屿点了点头:“会的,帮我和姐夫问好。”
傅城屿回来的时候闻诺正好醒了,一睁眼就看见傅城屿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了进来。
她半梦半醒地还有些迷糊,眼睛将将睁了一半,又在刺眼的阳光下紧紧地闭上了。
“你拿的什么呀?”
“表姐带给你的早餐,要不要起来吃一口。”
一提到早餐,闻诺噔地坐了起来:“都是早餐吗?”
“嗯,都是早餐。”
“那你等会我,我打包点给隔壁的林染送一些,昨天多亏了她。”她也没有什么好报答人家的,只能暂时选择借花献佛一下。
傅城屿不知道闻诺口中的林染是谁,他就见闻诺踩着酒店的拖鞋,每样早餐都装了点,然后小跑着去敲隔壁房间的门。
傅城屿有些不放心,拿了房卡,紧紧地跟在了闻诺的后面。
本以为闻诺送了早餐就会回来,闻诺却十分自来熟地进了林染的房间,两个人半天都没有出来。
傅城屿就站在林染的门口安静地等着闻诺出来,他隐约间还能听见房间里两个人的说话声。
就在他等闻诺的时候,酒店的电梯厅内走出来一个男人,男人穿着黑衬衫酒红色西装,没有打领带,领口张扬地开了两个扣子。
男人一间一间的房门号看过去,最后视线落在了傅城屿面前的这个房间。
然后眼神倏地凌厉地看向傅城屿,面带不善。
傅城屿还穿着酒店的拖鞋,但是气势上与谢淮西却旗鼓相当,这是两个皮相顶尖男人间的气场对决。
谢淮西转了转手上的腕表,面无表情地问:“你是谁?”为什么站我老婆房间门前。
林染在谢淮西问这句话的时候就知道他来了。
她看向闻诺:“你男朋友在外面?”
闻诺迟疑地点了点头,如果傅城屿没在房间,那就应该还在。
林染赶紧拉着闻诺去开门,她真怕谢淮西误伤了闻诺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