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诺仰头靠在了身后的懒人沙发上,顺手拽了个毯子搭在腿上。
傅城屿?
“他最近好像很忙,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我听着好像是准备把国外的产业迁回国,最近傅城屿和他那个朋友,就是陈若若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通话时间比我都多。”
“他今天一大早就出门了,我一个人在家呆着也无聊,就开车来你这了。”
平时傅城屿还会顺路送送她,今早他明明花了不少时间挑选腕表,却没提带着她一起出门的事儿,她当时还以为他工作比较赶时间,所以也没深究。
一想到这,闻诺‘腾’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又因为没坐稳,跌落回沙发里。
“你慢点,你怎么了?”裴希儿手上还有染上的颜料,伸过去扶闻诺的动作做了一半就停在半空中了,避免染花闻诺雪白的卫衣。
闻诺一副福尔摩斯附身的做派,两根白皙的手指架在下颌处,头头是道的分析:“傅城屿不对劲,他这段时间穿戴都是我帮着搭配的,但是我今天给他挑了一个比较低调的腕表,却被他换了。”
裴希儿抬眸:“换了什么?”
“前段时间入选三大最奢侈的名表,上过热搜的那款百达翡丽……”
“所以呢?”裴希儿不太理解闻诺的意思,出去工作应酬带一块名贵的表,好像也无可非议。
别人不知道傅城屿,但是闻诺和他朝夕相伴,多多少少还是了解傅城屿的。
他看似简单的选择,现在想来却十分不简单。
傅城屿身价不菲,拥有的高奢配饰不计其数,但是他性格却比较平和,平时无论是生活中还是去应酬,穿戴搭配都不会十分刻意地追求昂贵,更注重的是恰到好处。
那块价值不菲的腕表,她还一次都没见傅城屿戴过。
他今早特意换了一块众人皆知的奢侈腕表,搭配他那身剪裁精良的西装,有种锦上添花的感觉,这让闻诺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他像是准备去‘示威’的,至于对象……闻诺记得秦楠应该昨天就回滨城了。
裴希儿心思没有闻诺这么细腻,但是听闻诺这么有理有据的分析,结果还比较倾向于虐渣,她登时就兴奋了起来。
“音音你赶紧问问,要是你男朋友真的去找那个猥琐男去了,再帮我问问现在去看好戏还来不来得及。”
闻诺:“……”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但其实闻诺也想知道今天傅城屿去哪儿了:“我就这么直接问是不是不太好,而且我们习惯给彼此留一定的私人空间的,我们可是新时代小情侣。”
而且突然就这么关心傅城屿去干嘛了,她觉得有些别扭。
裴希儿这种谈恋爱就要整日腻在一起的主,完全理解不了闻诺这种恋爱方式。
喜欢就要时时刻刻知道对方在哪里啊,不然两个人一旦忙起来,谈恋爱和打光棍有什么区别?
时时刻刻知道对方在哪儿……
裴希儿灵光一现,忽然想到了闻诺前几天和她说的那个情侣定位功能。
“你看看他定位,你之前不是和我说过,傅城屿的手机和你的手机定位绑定了吗?”
经过裴希儿这么一提醒,闻诺也想起这件事了:“对哦,我把这事儿给忘了。”
自从上次她在宜城发生了那档子事以后,傅城屿嘴上不说,但是闻诺总能感觉到他确实比以前更紧张她了。
刚离职的那几天她总往裴希儿的画室跑,傅城屿每次都车接车送,还不经意间说过裴希儿的这个画室位置不是很好。
闻诺也不知道这么市中心的位置,哪里就不好了,要真说哪里存在瑕疵,闻诺只能想到这边的户主比较注意隐私,所以楼道里的摄像头很少,看上去没那么安全。
两天前,滨城突然发生了一起未成年少女走失的案件,闻诺忧心忡忡地坐在客厅看新闻,傅城屿突然问闻诺要不要把两个人的手机绑定一下,可以知道彼此的实时定位。
潜台词是在说:这样她走失的概率就比较低了。
闻诺当然觉得可以,倒不是因为别的,她就是觉得最近傅城屿的心情太过紧绷了,生怕她哪天出门不小心又出了一个意外。
一个未成年少女走失案都能联想到她身上,再对上傅城屿那张平日里清清冷冷的脸,闻诺觉得反差感过于强烈。
闻诺动作熟练地打开了手机定位界面,手机屏幕上方随之刷出来了一排的定位浏览记录。
裴希儿只一眼就扫到了这个界面,她面带调侃:“恋爱私人空间?新时代小情侣?完全不黏人?”
闻诺突然觉得脸有点疼,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但是那都不重要,因为她发现傅城屿的实时定位在林荫路114号,是常森律师事务所的位置。
闻诺突然发现她的第六感真的准的可怕。
傅城屿还真的去找秦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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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森律师事务所顶层办公室。
陈启林正在给傅城屿泡黑咖啡,顺便也给自己泡一杯,日历上已经过了立春,滨城的冷空气却还盘旋在上空,他还没等吃早饭,就被傅城屿这少爷叫过来了。
陈启林端过来的咖啡上还悬着热气:“人还没来,来了会直接来我办公室的。”
傅城屿接过咖啡:“嗯。”
“傅二,你不会真打算废了那小子吧?”
真要动手也要挑个隐秘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公司里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做。
傅城屿眼底没有什么感情,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不会。”
真的想从里到外毁掉一个人,不需要用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他要的从来不是秦楠吸取教训。
他要的是欺负闻诺的人从此一蹶不振,再无在这个行业崛起的可能。
当然,利息还是要先拿一些的。
秦楠昨天就回滨城了,他从昨天下午开始就一直在联系陈若若,但是陈若若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从他进看守所开始,他再也没见过她。
即便这样,秦楠还是没有放弃找她,他很清楚,自己想继续留在常森,只能去求陈若若,尽管希望渺茫。
他没等来陈若若的回复,却等来了常森的解除劳动关系通知书,常森的人事像是掐好时间一样,在他刚回家没多久,就给他发了邮件。
秦楠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一时邪念,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他觉得这最多只能算是他和闻诺的情感纠纷,虽然两个人已经分手很久的,但是闻诺至少曾经也是他的女朋友。
秦楠现在心理对闻诺充满了怨恨。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成。
闻诺却不顾及昔日的情分,直接让他进了拘留所。
翌日一早,他回了常森,在办公室里里外外找了一圈,也没发现陈若若的身影,人事让他去常森顶楼办公室的时候,还心存侥幸,以为是陈若若找她父亲出面保了自己。
但是当他进入办公室看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后,仅存的那点侥幸也彻底烟消云散。
他身体僵硬地站在一边,心头思绪翻涌,却没敢主动出声。
他没说话,那两个人也就当他不存在似的,继续闲聊。
陈启林看出来傅城屿想故意晾着秦楠,所以陈启林还是自顾自地和傅城屿说着话。
他考察过宜城即将建设开发区的那块地,地理位置不算最好,但是却十分有发展前景,因为有两部分区域靠海,所以后面必然会建设大规模的港口;别的生意可以再观望观望,外贸生意可以优先迁入。
他知道傅城屿有一部分还在海外的工艺品生意十分盈利,所以最近都在说服他和自己一起拿地。
傅城屿始终背对着秦楠,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陈启林聊着。
秦楠就一直有些忐忑地站在门口等着,他被拘留的这段时间并不好过,吃不好睡不好,他心思敏感,免不了整日想东想西,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唯一能给他涨点气势的就是他身上穿的那套西装,这是他工作之后攒了很久,才舍得买的工作装。
在他这种还没毕业的学生来看,已经十分奢侈了。
但是当他看着屋子里两个和闻诺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男人,一个是常森的合伙人,年纪轻轻名利双收;一个身上穿着的西装上烫着金线,腕表价值昂贵,是他勤奋工作多年也买不起的,他脸色愈发苍白了。
他真是不懂闻诺到底有什么魅力,让两个上流社会的公子哥为她出头。
他心头的嫉妒还在翻腾,就发现傅城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他的边上。
傅城屿明明穿着矜贵,像是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敛起眼眸间,却直接将空气中的温度降至冰点,周身气场似乎要将人挤压到逼仄的角落,让秦楠无端地身体紧绷。
他很清楚,对方来者不善。
然后秦楠就听见傅城屿平稳的语气中,带着嘲讽般的微微上挑。
他在确定他的身份:“秦楠?”
秦楠不自觉地从胸腔发出了一声‘嗯’,算是回应。
半秒后,他感觉耳边闪过一阵凌厉的风声,秦楠猝不及防地被傅城屿一拳打在了脸上,身体也毫无预兆地向一旁踉跄了几步,持续的耳鸣让秦楠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狼狈表情。
就在秦楠以为这种剧烈的冲击会继续的时候。
傅城屿淡定地接过陈启林递来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自己触碰过秦楠的指节。
面带微笑地说出了一句让秦楠不寒而栗的话。
他说:“别急,一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