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她以为梦里的人,真的是傅城屿;此时他正抱着她在医院的急诊看病。

午夜急诊挂号基本不用排队,很快就轮到他们,医生又给闻诺量了一次体温,39.2,高烧。

“烧多久了?”

闻诺试图发音,嗓子也跟着痛了起来,声音带着沙哑:“昨天夜里。”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

急诊医生是位中年阿姨,对于闻诺这种生了病,却迟迟不来就医的行为十分不赞同:“小姑娘,下次生病要及时来医院,你再烧下去要烧成肺炎了。”

医生苦口婆心地说完闻诺,又念叨了几句傅城屿:“还有你这当男朋友的要上点心,女朋友都烧成这样,才想着送来医院,这要是些要紧的毛病,很耽误治疗的。”

闻诺想说傅城屿不是自己男朋友。

傅城屿却已经和医生道歉了:“抱歉,我下次注意;她刚刚摔了一跤,手肘有一块擦伤,医生您帮着看一下需不需要做别的检查。”

医生闻言,又从上到下对闻诺的身体进行了一番检查,确定除了发烧没什么问题后,开了一些药。

医生递过来一张单子:“一会去一楼大厅拿药,然后去二楼输液大厅输液;擦伤的部分别沾水,别拉抻到,这几天多注意,过几天结痂就好了。”

闻诺刚刚被抱着坐在了诊室的床上,鞋子被脱在一旁。

傅城屿问他:“能自己走吧。”

闻诺感觉脸颊的热浪在翻涌,好在她发着烧,脸本身就红扑扑得:“能。”

傅城屿耐心地给她穿上鞋,让她坐在外面大厅的椅子上等着自己去拿药。

闻诺盯着他的身影,心中说不出的复杂,情绪深深地陷入其中,迟迟不能回神。

闻诺旁边坐着一对小夫妻,妻子不小心崴了脚,拍了片子,等着一个小时后出结果。

女人在傅城屿抱着闻诺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这对小情侣。

开始是傅城屿抱着闻诺,女人只看清傅城屿的脸,一眼就被他深邃的轮廓吸引住了。

她特意身残志坚地挪了挪位置,找了个绝佳的位置,盯着全科诊室看了半天。

等两个人都出来了,她发现原来闻诺长得也很好看。

闻诺因为生病头发有些凌乱,细碎的头发垂在耳边,瞳孔清澈,身上的黑衬衫有些大,脖颈间的锁骨若隐若现。

女人好奇地问:“那是你男朋友?长得好帅!”

坐在一旁妻子的丈夫无奈得看着边上的妻子,叹了一口气,又起身去片子能不能打印。

要不是她因为挤着看热闹,也不会崴了脚,真是不长记性。

闻诺今天已经第二次听见别人说傅城屿是她男朋友了。

“为什么这么说?”

女人手上绘声绘色地比划着:“刚刚他很急地抱你进来,看上去特别紧张;而且你们好配啊!长得都那么好看!”

说完女人对于自己刚刚的窥视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是故意看的,就刚好就扫了一眼。”

“没事。”

傅城屿动作很快,两个人赶在零点之前挂上了盐水。

他们在二楼的输液大厅找了一个角落坐着,闻诺看着护士挂过来的盐水,起码要打三个小时。

“你要不要回去休息?我这里应该要很久。”

“怎么来临市了?”傅城屿没回应闻诺‘善解人意’的意见,而是反问。

闻诺如实回答:“来这边出差,公司接了一个临市外企的项目,我最近都要在这边。”

“你怎么也在临市?”

“有点私事,上个月就过来了。”

闻诺心想,原来没空和她吃饭是因为最近都不在滨城。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闻诺看傅城屿这样子,也是打算陪自己挂完盐水,她没再说让他先回去的话。

挂盐水需要自己盯着换药,她开始还隔一会看看大概还要多久换药,再后来困意袭来,侧着头又睡了过去。

这个夜晚,傅城屿和闻诺成了护士站里值夜班的护士的重点讨论对象。

“那边的那个小哥哥好帅,这么晚还陪着女朋友挂盐水;还让女朋友睡觉,自己盯着药。”

“之前是晓雯去换的药,这次我要去!”

几个小护士为着谁给闻诺换药还pk了一番。

闻诺不清楚这个小插曲,她睡醒的时候最后一瓶盐水已经见底,傅城屿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毯子,盖在她的身上。

“醒了?带你过去拔针?”

“嗯,今天谢谢你。”

她沉睡前,还试图挣扎了一下,后来傅城屿让他安心睡,这话像是一句催眠曲,她真的就侧头睡了过去。

傅城屿说:“算上今天这次,你还欠我两顿饭。”

闻诺精神好了许多,嘴角扯开弧度,露出了笑容:“请,时间你定。我随时都可以。”

两个人出医院的时候,天都有些蒙蒙亮了。

枝丫上的鸟被两个人的说话声惊醒,扑腾着翅膀朝着另一颗树杈飞过去。

“你今天请假吗?”

闻诺摇了摇头:“上午有个很重要的会要开,我刚刚睡了一觉,感觉身体好多了。”

就是有些饿了,胃里有些空落落得。

两个人在酒店附近绕了一圈,还真逮到一家这个时间开门的早餐店。

“老板,要一份白粥,一颗水煮蛋。”

闻诺回头问:“你要什么?”

“一份白粥。”

“你也吃这么清淡啊。”嘴上嘟囔着,闻诺又问老板要了一份白粥。

闻诺昨天一天也没吃什么,现在饿坏了。

凌晨四点半的早餐铺。

除了早起来买早点的老大爷,就剩闻诺和傅城屿两个人。

闻诺手背上的医用胶带还没撕扯下来,两根手指夹着汤勺,一口一口地喝着碗里的白粥。

胃里多了热乎气,病气也跟着去了大半。

闻诺碗里的粥见底了,傅城屿才喝了三两勺,就开始安静地看着她。

闻诺抬眸,嘴边还残留了一点汁水:“你不饿?”

“不是很饿。”

不饿也不能浪费粮食。

这在他们家里是要被骂的。

傅城屿结完账送闻诺回酒店。

闻诺还说怎么这么巧,她晕倒都能倒在傅城屿面前,原来傅城屿也住在他们住的酒店。

夏季的临市天亮的很早,闻诺回到酒店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她和傅城屿住楼上楼下,她住1101,他住1201。

“那我先回房间了,我今天晚上明天晚上,后天周末都有空。”

傅城屿把她送到了房间门口。

“不是说时间我定?”

“是这么说没错,不过我是上班族嘛,你肯定能理解的。”闻诺俏皮的眨眨眼,眼睛却因为睡眠不足红了一片,像是一只被欺负狠了的小兔子。

傅城屿伸手揉了揉她潦草的头发:“快回去歇会吧。”

傅城屿把药递过去,看着她进了房间。

闻诺以前从来不相信命运的安排,现在却无比庆幸失恋买醉的那个夜晚,她在酒吧里扯住了傅城屿的衣袖,拉他进舞池,同他共沉沦。

闻诺身上还穿着傅城屿的黑衬衫,衣服的下摆刚好盖住她的屁股,她站在镜子前,仔细打量里面的自己。

心跳频率骤然加快。

原来不是梦,现实的一切比梦境多了更真实的触感、视觉上的冲击以及残留在四周熟悉的味道。

闻诺不得不承认,她有些上心了。

因为她所生长的环境,她一直认为伴侣最好是处于相同领域的人,这样两个人才能有话聊,能互相敦促着进步。

这也是秦楠当初能入她眼的原因,他们曾经课业上十分默契的搭档。

现在她为自己的偏见感到无知。

如果微信上也会因为聊天而产生火花的标志,那他们之后的一段时间应该算是死灰复燃,隐隐有了越燃越旺的趋势。

闻诺下午请了半天假,在酒店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才彻底恢复。

她之前就听说附近有一家地道的川渝餐馆,晚上想叫傅城屿去尝尝。

闻诺直接去楼上敲门,傅城屿指尖还夹着烟,见到是闻诺,直接将烟掐断。

“睡醒了?”

“睡醒了,一会有空吗?请你吃饭,附近有一家川渝菜馆很有名。”

傅城屿给闻诺让了个位置,让她进来:“进来说。”

明明是有些暧昧的邀请,傅城屿却说的很自然,就像是问她,你今天吃饭了吗那样自然。

闻诺一进房间,就看见了挂在酒店阳台边上的她的衬衫。

黄昏时刻,太阳在跌入地平线前,将最后的光线照在那件白色衬衫上,成功地捕捉了闻诺全部的视线。

傅城屿也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是你的衣服,应该还没干,你可以明天过来拿。”

闻诺很想问出那句,这衬衫是你洗的?

到底没问出口,只是同意了明天过来拿的这个建议。

傅城屿没同意闻诺的川渝菜馆提议,开车带她去了不算近的一家私房菜。

“你才来临市一个月,这么隐秘的私房菜都知道?”

“我是在临市长大的。”

“原来是家乡,我还以为你是滨城人。”

“为什么这样觉得?”

闻诺害羞地摸了摸鼻子:“因为外地人都去朝圣,本地人才去宿醉。”

朝圣是滨城十分著名的网红酒吧。

宿醉则是鲜为人知的地下酒吧,也是他们相遇的地方。

“那天是和朋友一起去的,我在滨城也生活了几年。”

“哦,那你中途离场,你朋友没有不高兴?”

傅城屿回忆了一下赵今桉跳脚的样子,淡定地说:“没有。”

他说:“他很羡慕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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