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玉从未料到,他们之间的分别来的这么快,一如生命的无常。

以前上学时学到《出师表》,对其中一句,“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印象深刻,现在想想也正符合时下的心境。

高考的结束让李家迎来了一段清净的日子,可平静的生活没过多久就再添波澜。

先是子秋的生父赵华光回来认亲,所谓百万认亲费的羞辱和那人的装腔作势让李爸怒不可遏的把他赶出了门。

刚清净了没几天,凌霄的外婆就病重去世,陈婷也在赶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开车的高管丈夫当场去世,她重伤昏迷,只留下一个同母异父的妹妹小橙子。

与此同时,赵华光的打击报复让李爸经营了多年的面馆被封,尖尖学校受伤,李爸疲劳过度昏迷,都让这个家里的人担心不已。

一切好像都是钱闹得,好像又不是。

等到那天吃饭的时候,子秋突然说要随赵华光去国外留学,夙玉忍不住叹了口气,默默回到房间里搬出了之前藏在床底下的那一箱黄金。

偌大的一个箱子被搬到了桌子上,李爸和凌爸还奇怪呢,子秋也瞪大了眼睛。

“打开看看吧,”夙玉指了指箱子,上面放了一把她刚刚拿出来的美工刀。

李爸和凌爸挺好奇的,示意子秋拆开看看。

随着刀子划开厚厚的包装,三个人都被眼前的东西晃花了眼。

那满满一大箱的东西,竟然都是成块的金子,黄灿灿的,充满了魔力一样散发着璀璨的光。

“这是...哪里来的啊?”李爸说起话来觉得自己都在抖,腿有点软的站不住的,好险撑住了桌子才没有倒下去。

这孩子怕不是打劫了银行,才有这么一大箱的黄金?

凌爸和子秋的眼睛也快从眼眶里瞪出来了。

“哎呀,这是外公留下来的。之前我不是经常去打扫吗,就在地下室里找到了这个。”夙玉拿起一块金子掂了掂,冲几个人笑道,“最近我们家遇到点困难,而且我们三个人都要上大学了,我寻思把这先拿出来应应急。”

三人的反应不一。

子秋的表情充满震惊,好像还没回过神一样在原地发呆。

凌爸笑着说,“这是好事啊,夙玉也长大了,懂事了,知道体谅你姨父了。”

回应他的是李爸的一肘子,他很生气,“你和孩子说什么呢,我们两个大人怎么能要孩子的钱,而且这钱还是老爷子留给夙玉的,我们不能拿!”

“什么什么不能拿,你没听夙玉说这是暂时应急的吗。哦,就我们现在这情况,那赵华光还说要给你一百万让子秋离开这个家,你舍得吗?”凌爸反驳道,他做事情向来是快刀斩乱麻,况且他把李爸和夙玉都当作一家人,对于花自家人的钱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李爸眼睛眨了一下,里面的神采一时有些黯淡,又像是被说服了,没有再说别的话。

半晌。

他走上前抱了抱夙玉。

“孩子,是我对不起你。”

夙玉有看到李爸眼角一闪而过的泪光,心里也有点酸痛,默默回抱住了李爸,语气有点嗔怪地说道,“说什么呢,我们是一家人。”

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所以你不必歉疚。

你给的爱,已经胜过所有。

————

钱真的能解决许多的问题。

但对于一些事也真的是无能为力。

凌霄的妈妈出了车祸后,医生告知家属说病人神经受损,有很大概率造成瘫痪,即使复健成功也将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重点在于,双方的亲人对于这件事的反应出奇的一致,他们都不会担负起陪护与照顾陈婷的重任,对于小橙子因为血缘关系可以领养,却不会再管更多。

凌霄虽然也不想管,可对于唯一的妈妈无人照看还是有点心软,加上可怜兮兮的小橙子一定要哥哥陪着自己,决定放弃北大,报考新加坡的大学。

归根到底,只是因为一句“她是我妈。”

尖尖抗议的哭了好几天,这一次凌霄却好像铁了心决定离开。

李爸和凌爸嘴上说着好,又嘱托了许多的注意事项,只说要他保重自己,但夙玉知道,两位爸爸出去喝酒的时候也哭了。

尖尖赌气回了外婆家。

凌霄却还是离开了。

原来并不是所有的分离都有道别。

之后,子秋和夙玉去了北京读书,一个在北交大,一个在北中医。

原本的四个人,好像就这样彻底分开了,随着时间的河一直向前走,不停留。

成长,好像也在一瞬间完成,带着每个人都不懂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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