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藤就跟着这样一个奇怪的少女走了。
直觉告诉她,她不会伤害自己,可是少女对她的照顾还是让司藤备受感动。
从小时起,丘山对她肆意羞辱,十岁之前她一直住在猫狗住的笼子里。
后来,她遇到邵琰宽,学会读书明礼,可骨子里仍旧知道自己的不同和离经叛道。
就连同为刈族的同类,也不是她可以相信的人。
都说人心复杂,她见过的又岂止百倍黑暗于此,被丘山囚禁折磨的这些年,她也学会了分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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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城是个好地方,烟雨朦胧,游人如织,战火也未曾波及到,吴侬软语间,生活在这里的人都有一种悠哉度日的惬意与闲适。
“早日回来啊,我还等着你给我泡茶呢。”乌发黑眼的俏丽女子眼光流转,站在门口对着外面一袭月白色文装的女子说。
“知道了。”门外的女子轻轻答道,撑起手中画满天青色烟雨的绸伞,转身走了出去。
这是夙玉带着司藤的第三年,摆脱了丘山的追踪之后,两人过上了一段时间的清闲日子。
她开了个卖胭脂水粉的铺子,出钱雇人经营,每七日去店里一次,算是为这乱世之中身怀巨款的开销找个借口。
外人不清楚她和司藤的年纪大小,看她老成些,又对司藤十分照顾,私下里都认为她就是姐姐,司藤是妹妹。
夙玉也不禁止司藤出去玩,她之前在这边的学校带着司藤去报了名,只不过去上了半年就不再去了。
“你这又是为什么?”
“人太多,我不喜欢。”
好吧,司藤天资聪颖,在学校的半年该会的知识也大半都会了。
身为更加亲近的自然的刈族,果然还是讨厌人很多的地方,这一点夙玉也深有感悟。
这后来的日子,她便买回一些笔墨纸砚,无事的时候也教着司藤习字作画,读些有趣的山水游记,日子过得也算多姿多彩。
不过,这一切从那一日有人跟着她回家就有了很大的不同。
这天地之大,总有些人自诩为风流浪子,用着一副不错的皮囊去勾引那些不谙世事的少女,得手之后又很快抛弃,引得女子成了怨妇,男子又反过来指责女子的无趣。
乱世之下,人心也开始腐坏。
夙玉开这间脂粉铺子的时间不长,惯常来一趟核对账目,找的掌柜又是个尽职尽责的人,自然不知道这间铺子在其他人眼中的盈利也让人眼红。
就看这每日来的人络绎不绝,天色未晚就已打烊歇店,可不让人臆想这会下金蛋的铺子属于自己,这娇滴滴的美人也每替自己挣钱的美事。
索性夙玉待的时间不算久,每次核对过账目就走,来逮人的见不着她的面,多来两次也就放弃了。
可偏偏这次有人盯了自己两个月了。
账本看过之后,见夙玉要走,掌柜就过来劝了声,“外面的人已经跟着您多次了,要不要我派人去警告一下?”
开着这家店,掌柜也不会这么蠢,专门雇了几个体型彪悍的打手守在附近,轮流看守,这每日流水般的银钱可不引得人蠢蠢欲动。
“不必,”夙玉拿起手边的绸伞,示意掌柜今日就此关门歇息就走了出去,“他们奈何不了我,看好铺子。”
落后一步的掌柜也没有再说些什么,这位老板敢在这里开这样一家店,自然有些不俗的本事。
那身后一直暗中跟着的人自然不会下手,他是图财,这当街伤人可就是不一样的罪名了。
何况,见这女子长相也是不俗,也起了一贯怜香惜玉的心,若是把这人哄着嫁给自己,可不就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他这般想法,夙玉是不知的。
可这些心怀不轨的人她倒是司空见惯,总之在她手底下逃不了好就是了。
这杭城地方不小,来来往往的巷子也密密麻麻,人一不小心就迷了路。
夙玉带着身后的人七拐八拐,走到了一条最深的巷子。
那人看不到前面女子的身影,还因为跟丢了,赶紧跑过去查看,谁知一转弯竟然是一堵墙,真是怪了,人居然不见了。
司藤在家里下之前没解完的半局残棋。
夙玉喜欢下棋,当初她也跟着学了点,可今日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贯早归的人居然晚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扔下手中的一颗棋子,她关上门准备去接人。
夙玉甩掉那人的时候,司藤隐在暗处没有上前。
看着敢跟踪夙玉的人,她眸中却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