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梦菀一口气不知道跑出去多远。
直到她连身上的最后一丝力气都耗尽,才扶着路边商铺的墙弯腰大口喘息。
胸腔里好似炸裂一般的难受,额头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她一时间竟然没有再站起来的力气。
眼前猛然间出现了一双黑色的皮鞋,时梦菀的心里一紧。
龙绯宇这么快就追来了?
她立刻警惕的抬头往上看。
对着光,她不适的眯起了眼,还没等她看清楚,头顶传来一个带着关切的调侃。
“小可怜,你怎么又添新伤了?”
熟悉的调侃响起,时梦菀这才看清,面前的人居然是裴徊。
莫名的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狼狈,时梦菀抿了抿唇,转身就要离开。
裴徊却一个箭步又挡到了她面前。
“喂,当初是谁一个劲的跟我说谢谢,这才一天没见,就翻脸不认人了?”
时梦菀再转身,裴徊再挡住。
时梦菀怒了,“让开。”
“不让,”裴徊拒绝的干脆利落。
狭长的眸子落在时梦菀的伤口上,“这伤,是谁给你打的?”
时梦菀不自在别开目光,裴徊对她来说到底也只是个外人,她不想多做解释。
淡淡的说,“我自己弄得。”
“啧啧,那你是有多恨自己,三番两次的在自己脸上折腾?”
“不用你管。”时梦菀孩子气地说。
“哦……”裴徊捂着胸口佯装心痛的轻呼一声。
时梦菀吓了一跳,连忙扶住他,急切的问,“你怎么了?”
“我这人有一个毛病,就是最见不得美女受伤,看着你头上的伤口,我觉得自己的心口痛的快要死掉了……”
时梦菀闻言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被他耍了。
气的松开了胳膊,转身又要走。
“别走,我开玩笑的。”裴徊连忙叫住她。
时梦菀疲惫的看了他一眼,“裴先生,我现在没心思跟你开玩笑,我很烦。”
裴徊眨了眨眼,“我有办法帮你解决心烦。”
……
十分钟后,时梦菀跟着裴徊走进一家酒吧。
他很是熟练的对吧台里的调酒师说,“来两杯whisky不加冰。”
他转头邪肆的对时梦菀笑了笑,“都说一醉解千愁,我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烦心事,但是送你一杯酒还是可以做到的。”
时梦菀长长的睫毛闪了闪,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若是世上的烦心事真的能用一杯酒解决那就什么都不用愁了。”
whisky端上来,都不等裴徊开口,时梦菀便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辛辣的酒味在口腔里炸裂开来,划过喉管,最后落进胃里,化成一股暖流。
时梦菀很少喝酒,可今天她想放纵自己。
一杯酒喝光,她将杯子重重拍在把台上,又端起了裴徊的酒杯。
裴徊一开始是真的打算将时梦菀灌醉好听听她的故事,但是他没想到时梦菀会喝的这么猛。
“酒不是这么喝的,你这么喝很伤胃的。”裴徊劝道。
时梦菀闻言轻笑,“我的心都已经伤透了,区区一个胃算什么!”
酒精刺激的大脑的神经,她突然间有了倾诉的欲望。
她指着自己额头上的伤口问,“你知道这个伤口是怎么来的吗?”
裴徊摇了摇头。
时梦菀抬起手,假装在自己的脸上打了一下,嘴里还发出拟声词,“啪——他一巴掌就把我拍飞了,这里就撞到了桌角。”
裴徊狭长的眼眸震惊的一缩。
两杯酒下肚,时梦菀的眼前已经出现了重影。
耳边没听到裴徊的声音,她自顾自的说道,“动手只不过是最简单的折磨,真正的痛苦不是身体的疼痛,而是这里……”
她用力的戳着自己的心口,“伤人莫过于诛心。”
时梦菀喝了多少酒,她就说了多少她和龙绯宇的故事。
说着说着就哭了,哭的难以自制,哭的痛彻心扉……
裴徊自认为自己是一个看似多情,实则薄情的人,可听了时梦菀的倾诉,心中却不由得升腾起一抹真正的怜惜。
这个女人真的承受了太多的痛苦。
“再……再来……一杯……”
时梦菀已经醉到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还在要酒。
裴徊见状拉着她的胳膊将她扶到了自己的身上,“好了好了,这里没酒了,我带你回去。”
“我……不要!”
时梦菀醉醺醺的推开他,“我才不要回去,才不要看见他那张脸……”
“放心放心,我是要带你远离渣男,逃脱痛苦的深渊。”
“真的?”时梦菀歪着头,认真的问答。
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带着清澈的依赖,看得裴徊心中一动。
他将时梦菀背回了自己的公寓。
看着倒在床上醉得一塌糊涂的女人,裴徊的眼中露出一抹心疼。
他掏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没过一会儿,公寓里来了一名女医生。
“先生您好,请问需要什么帮助?”
裴徊指了指床上的时梦菀,“你看看她额头上的伤口。”
女医生点了点头,动作麻利的放下了药箱,开始清理伤口。
“她刚刚喝了酒,你不要用酒精。”
“动作轻一点,你没看见她皱眉了吗?”
“有没有什么药才能不让她这里落疤?”
女医生转头无奈的看着裴徊,“先生,我才是医生。”
裴徊也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对劲,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从衣柜里又出来一件T恤递过去,“一会儿处理了伤口顺便帮她把衣服换了吧。”
女医生有些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她还以为两个人是情侣,所以这位先生才会对这个女人这么上心。
裴徊一眼便看穿了女医生的想法,没有多做解释,他转身关上门退出了卧室。
时梦菀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的厉害,她缓缓睁开眼。
看着陌生的房间,大脑有一瞬间的停顿。
昨晚的一幕幕在脑海里闪现。
时梦菀一个激灵,下意识的掀开了身上的被子。
身上那完全不属于自己的衣服如同闪电一样劈中了她的神经,她猛地坐了起来。
“你醒了?”
裴徊穿着简单的灰色家居服,单手撑着门框上,满脸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