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出山洞,也顾不得欣赏雨后山中的美景,匆忙朝着来的路上奔了过去。

希陌按照手机上助理发来的定位,很快找到了车的位置。

助理A和助理B坐在驾驶和副驾驶上,瞪大眼睛看着两只脏兮兮的野人冲他们走过来,辨认了半天,才认出其中一只是自家老板。

希陌嘀咕了一句,拉开车门上了后排座,陈墨正要跟着上车,实习生扯了扯他衣角。

“陈老师,中间的座位挤,你腿长不好坐,我坐中间。”

没等陈墨说话,他就抢先一步挤进车厢,紧挨着希陌坐下了。

希陌不动声色地挪了挪屁股,手肘压在车窗上,撑住额头,嘴角抽搐着。这次真的怪不了助理,是他说不要开七人座的商务车过来的。

谁也没料到半路会掉下来一个电灯泡,

奔驰轿车的后座挤着三个成年男性,一路无话。

希陌干脆闭起眼睛假装睡觉,没想到装着装着就真睡着了。

车子一路飞驰着开回了拍摄基地,太阳正好落山。

车停下来的时候,希陌还没醒,助理也不敢出声,就由着他继续睡。

陈墨下车的时候,顺手把后排的空调风调小了一档,上前对两个助理说了声谢谢。犹豫了一下,还是偷偷告诉他们希陌受了脚伤,最好能找个医生帮他看一下。

都交代好了,拎起后排睡得五迷三道的实习生,一手捂住他的嘴,悄悄拖下车。刚走出没几步,身后传来希陌的声音,清醒得令人发指。

“陈墨,记得要还我衣服。”

陈墨低头看了一眼已经脏得辨别不出颜色的衣服和裤子,无奈道,“要不我去道具组领套新的还你?”

希陌看了一眼被他锁在怀里的实习生,冷哼着,“我就要你身上那件。”

两个助理又抱着缩成一团,老板这是搞什么?之前拍戏也好,出席活动也好,只要不是他自己的私服,借来的衣服都是日抛,他嫌衣服脏。

应该是因为家里有个当医生的妈,搞得他对细菌过度敏感。

如今这么脏的戏服也好意思去找别人要回来?!

陈墨举起手,做了个OK的手势,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走出去没几步,他丢下了实习生,把一直攥在手里的手机往他怀里一塞,“你回去吧,有车费吧?”

小红莫名其妙地只能点头。

他当然不知道自己在车上睡得稀里哗啦时,陈墨接了一路经纪人老吴的语音轰炸。

“小红,陈墨呐?”

“我是。”

“卧槽你个臭小子,出门不带手机,你要搞死我啊!”

陈墨差一点被震的耳鸣。一瞬间手指飙速把语音直接按到0,掏了掏耳朵,又按下转化成文字,可惜老吴的口音太浓厚,系统总是能转换成喜庆的段子。

没办法看,又不想吵到两个呼呼大睡的同伴,陈墨只好按了几个字发下去。

“我不能开语音,发文字!”

“靠,陈墨,你不是被人绑架了吧,我没钱赎你。”

“说人话,手机快没电了。”

“哦,两百万马上去找你。”

什么两百万?陈墨疑惑地眨了眨眼,然后立刻想起来,应该是上次老吴和他说过的广告商。

他皱起眉,手机屏幕的光在他脸上一闪一闪的,看着鬼气森森。

“到底是什么广告啊,怎么这么急?”

“废话,人家听说你和希陌一起演一部剧,押你会一炮而红。”

哦,陈墨懂了,这叫种子投资。

如果这部电视剧爆了,他作为热播剧男二,身价也会跟着水涨船高,不过现在就愿意出两百万代言费,这老板好眼光!

“好啊,晚上没戏,你们什么时候到。”

“我们已经在你房间里等着了,快点回来!!!”

陈墨看着那串惊叹号,翻了个白眼,想了想,又把这条对话信息从小红的V信列表删除了。

站在酒店电梯里的时候,他仰起脸,冲着镜子左右看了看,脸上的迷彩居然没被雨水冲干净,不愧是部队同款。

身上脏得像是小猪乔治从泥坑里打了几个滚出来。

难怪刚才有几个人一起等电梯,看见他进去了,大家纷纷让道,表示请他先走。

他拿着房卡的手有些迟疑,老吴也真是,直接把人带到他房里等,让他这副样子直接见人?

除了叹气他也没别的办法,心一横,“嘀”一声刷开了房门。

吴可型正在里面和老板助理吹水,就看着一个泥巴熊走了进来,脸上糊着迷彩还有几道血痕。

“陈……陈墨?”老吴呆了,这是他家那个人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帅锅吗?

嘴巴张开就合不上了,一时悲从心来,自己怎么就没坚持不让他接这部剧呢?这下好了,最值钱的脸都花了。

陈墨看着老吴要哭不哭的丧脸,身边坐着一个明显不太像老板的眼镜男,估计是对方派来谈事的,抱歉地一笑,“不好意思,刚从片场回来,没来得及换一下衣服,要不,你们等我几分钟?”

眼镜男推了推镜片,“您好,请问你哪位?”

老吴耷拉着脑袋把陈墨推进了浴室,又从旁边的衣架上抓起一身干净衣服扔了进去。

走回来坐在眼镜男身边,抑制不住悲痛,抓起桌上的纸巾擤了擤鼻涕。

“那是……陈墨?”眼镜男诧异道,他看过陈墨的个人资料,怎么可能长那个样子?难道骗照这种事,连对甲方都敢用?

“他,他……”老吴支吾起来,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不才拍了一天的戏吗?

他还特地想着,不要等陈墨晒得太黑,早点见广告商,给人家留个好印象,尾款也付得爽快点。

陈墨原本是白面书生型的,人长得细皮嫩肉,结果有次拿着防晒霜往脸上抹的时候被人说娘,从此拍外景戏的时候绝不涂防晒,就这样也只晒成小麦色,没变成非洲人,而且一个冬天又能白回来。

老吴剩下半句话没说完,就看着一身清爽的陈墨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利索的黑色短发下一双明亮的眼睛,像月夜下的平湖,碎波轻漾,引人遐想。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陈墨连声道歉。

眼镜男吞了口吐沫,这真人比照片好看太多了。

“那个,陈墨,来来,介绍一下,这是OQOQ智能手机的陈特助,过来谈合作的。”

陈墨佯装吃惊,“陈特助,您也是耳东陈吗?咱俩本家啊。”上身微微前倾,伸出手去。

眼镜男受宠若惊,赶紧抓着他的手握了握。

上上部戏里,陈墨客串了一个手机销售员,看人下药的话术学了个十成十,还了解了一下几个手机品牌,上来几句话就拉近了两人距离,当然更关键的还是因为他洗了脸。

老吴趁热打铁,舌灿莲花地开始推销起自家的瓜,说他如何敬业,拍戏如何投入blablabla。

“哦,陈特助,这个广告……”陈墨还是扛不住老吴这样当着别人面夸他,赶紧把话题拉回正轨。

陈特助点点头,打开了合同书,“上面都是一般的条款,因为我们是选陈先生做品牌代言人,合同有效期两年,第一支广告开拍前先付百分之二十,第一年结束时付百分之三十,余下的尾款在合同到期前付完。在合同期内,陈先生务必要保持良好的艺人形象,如果造成品牌声誉受损,我们会要求十倍违约金。”

老吴沉吟了一下,这个支付方式有点拖沓,而且违约金实在有点离谱,但想想陈墨上一支冰激凌广告才赚了不到2万,对方能开出这个价码,要求也不算过分。

他和陈墨对视了一眼,陈墨眼中有些疑惑,他现在也就是个18线的糊咖,对方公司这么有信心?在剧拍完前就敢签他?

一部剧能不能播放,要靠天时地利,和电视台爸爸家的审片员心情决定。

同意播了,还要看平台和剧方愿出多少钱,买通告买热搜买流量。

这一套流程走下来,怎么也是得一年半载后才见分晓,这家手机公司的投资这么长线的?

“那个,陈特助,对于代言人,你们还有什么要求吗?”陈墨踌躇着,他还是觉得天上掉馅饼的事不寻常。

陈特助推了推眼镜,嘴角勾起一个老谋深算的笑容。

“是这样的,我们希望有三个月考察期,请陈先生从现在开始就做一些个人形象的推广,当然,每一次曝光必须要带着我们的产品。”

“什么类型的推广?”陈墨皱起眉,这种事,不是应该厂商做的吗?

陈特助笑得花枝乱颤,“哎呀,这个你们不是比我们擅长,就好像现在,你不是和希陌拍戏嘛?就多弄点热搜咯,最好就是爆一些对方的些黑料,借机抬一下陈先生的为人,这戏怎么也得拍三个月……”

言下之意,蹭希陌这个顶流的热度,把陈墨的身价涨起来,至于是阴招还是损招,看团队的本事,厂商坐享其成。

陈墨的眼底暗了下去,刚才演久了,觉得有点反胃。

“啊,陈特助,这样吧,您把合同留下来,我们再看一下,晚些回复给您好吗?”

陈墨客客气气,话说得滴水不漏。

老吴一听,得了,这单又得黄。

陈墨这个人,道德底线有点高,不管利不利己,害人的事一概不干。

有时候yxh找他做访问,问一些以前合作过的艺人的花边新闻,希望他爆点料,他倒好,永远都是夸一通别人的优点。

这种采访稿,根本就不会被采用。对方也不会知道他这样在背后仗义执言。

总之,两头都没落好,所以才在这一行混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惨淡。

老吴也不是没提醒过他,多少可以和对方演员商量一下,万一别人自己愿意上个热搜头条呢?

他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不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如果别人这么搞我,我肯定会生气。”

老吴内心阴暗地想,等你红了,你看有没有人搞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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