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果汁呛了满口,陈墨满脸痛苦地咳嗽,“我不卖身哈。”
魏志羞赧地一笑,“我当然知道请不动你这尊大神,不过你这个类型的主播挺少见,未来你要是想转行,可以考虑下。”
陈墨冲他龇了龇牙,打个哈哈跳过了这个话题。要是他不做演员了,也不会去做主播吧,要是真的去了,对着屏幕干聊天,估计直播间的地板都能被抠出一座万里长城来。
和魏志告别后,他想了想,赶在博物馆闭馆前,拎起小红,去馆里参观了一圈。
这次是省级博物馆间的合作项目,S市才能借到三星堆的文物真迹,过了下个月,要想看这些展品,就得乖乖坐飞机去了。
等到他亲眼看见了占了一半脸那么大的大眼青铜面具,和手持诡异火炬的青铜立人,彻底傻了眼,脸色变幻莫测。
原来真的是因为无知而无畏啊。
这些陈列品,和刚才宅子里见到的零七八碎一毛一样,只不过房间里摆放的都是迷你尺寸的版本。
房东如果是个文物爱好者,还能解释,他可能是买了些赝品放在家里,可是如果真的喜欢,为什么又不搬走呢?
“小红。”
“哎,陈老师?”
“你有没有什么辟邪的符咒,给我来两付?”
“陈老师你不是不怕鬼嘛?”
“我是不怕啊。”
“那你要那东西干什么?”
“是,是因为我家房子太小,怕装不下那么多……”
小红听到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嘲笑声,淡定地看着他,“陈老师,这些东西吧,他们不轻易到有人的地方去……”
陈墨仔细盯着玻璃柜子里一个笑眯眯的鸭头器皿,那鸭子的嘴角好像拉大了一分,随口问道,“为什么?”反射弧还没有完全跟上。
为什么?小红皱着鼻子,“他们只喜欢和死人待在一起。”
这些物件本来没有灵识,只是墓穴的陪葬品,时间久了,从残魄身上逐渐吸了灵识,但即便过了千百年,最多就达到人类小娃的认知水平。
那宅子的风水布局,和之前他们待的墓室特别相似,所以一帮小娃手拉手去故地重游了。
他们?!
哐当一声,陈墨手里的矿泉水掉在了地上,盖子没拧紧,水洒了一地。
他迅速回过神,冲着赶过来的保洁人员抱歉地一低头,等对方拿拖把过来把水渍清理干净,才慢慢转头,对助理一瞪眼,“你这样会找不到女朋友的知道吗?”
小红嘟起嘴,就算不这样他也不能找女朋友啊。
三层楼的展厅走了一圈下来,陈墨第一次感觉到逛博物馆也能后背冒冷气。
立刻决定,走!
出去拦了一辆车,习惯性地问助理,“你要不要自己回去?还是我捎你一段放你在家门口?”
小红似乎没听见,愣了愣,定定地看着他的肩,眉头紧蹙,“你走不走?”
陈墨:“啊?”
“你不走,我揍你啊。”
“……”
正犹豫要不要关车门走人,小红哧溜一声钻进车里,“陈老师,我和你一起回片场啊。”
陈墨又想起下午希陌发来的那条短信,估计是在拍戏休息的空档发的:
“你那个助理精神状态不太正常,是不是和他保持点距离比较好。”
“滴滴”,手机正好在这个时间叫了一声。
“我这场戏拍完就收工了,陪我吃饭吗?”是希陌发来的,还有个大大的笑脸,红扑扑的。
陈墨报了地址,就看着小红困意横生地揉了揉眼。
“我睡一会儿,你别捣蛋,否则让你好看。”
话音刚落,孩子闭上眼,头靠着座椅呼呼睡着了。
陈墨心想,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嘿,这话说的,和他妈差不多。
车子开动起来,晃悠地恰到好处,陈墨不知不觉地也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他忽然觉得右肩往下一沉,好像有什么尖利的东西刺了他一下,准确地说,好像是咬了他一下,蓦然惊醒了。
然后就看着小红杀气腾腾地用手指着自己,“反了反了,以为这样就能赖着不走了?不可能!”
陈墨顿感心口透凉,“你,你没事吧。”
小红见他醒了,立刻收起凶相,双手托着腮,违心地笑了,“哎呀,陈老师,你醒了啊,还有一会儿才到,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陈墨不吱声,悄悄往车门的另一个方向挪了挪屁股,清清嗓子,“小红,今天太晚了,要不,等会你带上饭盒回去吃吧。”
小助理用力摇头,“等会我就走,等我把TA给赶走。”
陈墨心惊,“什么东西?!什么TA?”
小红沉默了五秒,腮帮子鼓了起来,像生气的河豚。
他当然不是对陈墨生气,只是怪自己掉以轻心,居然让这个小玩意儿在他眼皮底下趴在陈墨肩上跟了过来。
司机:“乘客你好,我们到了目的地,轻问你是扫码支付还是现金?”
陈墨默默地掏出手机,扫了付款码,余光忽然扫到车外,神色一滞,拉开了车门走下去。
一道挺拔的身影站在路灯下,有些无聊地摆弄着手里的绳子。
绳子?陈墨一愣,“陌,你把剧组的狗牵过来了?”
一只毛色油亮的德牧,乖乖地趴在希陌的脚边。
前两天陈墨看见道具组的工作人员牵过这条狗,傲慢地从他眼前走过,毛色乌黑发亮,体态精悍。据说是一条退役的警犬,专门被剧组借来配合几场戏,拍完就要还回去。
他不记得从哪里听说过,警犬在心底是把自己当人看的。
不知传闻是真是假,总之那狗连个正眼都没给他,陈墨只得目送着狗同志离去。
居然是同一条狗,如今在希陌脚下温顺地像条宠物犬。时不时抬起脖子,让希陌挠挠脖子,摸摸脸什么的。
陈墨痛心,狗同志,你的自尊心呢?
希陌笑出了漂亮的白牙,满脸得意,“今天下午和它拍戏,我俩就好上了。”
陈墨伸手想去摸狗,德牧傲娇地把头扭开,留了个后脑勺给他。
嘁。
陈墨才不会和一条狗一般见识。
肩头骤然一沉,小红若无其事地在他肩上一抓,几不可闻地嘀咕道,“你再不走,别怪我……”
一道黑影腾空跳起,一把扑向小红,他一错愕,手不禁松开了。
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小东西蹦到德牧的头上,紧紧地和狗子的魂魄系在一起了。
“你……打算和它捆一起了?”小红讪讪道。
这个跟着陈墨的灵识特别执拗,话也说不全,就只会表示“不,不,不”,心智绝不会超过三岁。
德牧吐着舌头,冲他点点脑袋。
希陌目瞪口呆地看着刚才还只会和他亲近的狗子,谄媚地把下巴伸向陈墨。
陈墨不明所以,下意识地摊开手,然后那狗把下巴放到他的掌心,娇媚地蹭了蹭。
小红心想坏了,那个灵识之前咬过陈墨一口,八成是记得陈墨的味道,连着狗一起,亲近起陈墨了。
“公主?”希陌试着喊了狗的名字。
陈墨感觉到狗狗的脑袋一顿,慢慢地转向希陌,目光忧郁又纠结。
“它是母的?”陈墨心想,难怪,母的都喜欢希陌。
公主闭上眼睛,把爪子放在陈墨手上,握了握。
小红跑上去,“陈老师希老师我我我我去把狗还给道具老师。”
狗子浑身一颤,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紧抱陈墨的大腿不松爪。希陌笑了笑,蹲下摸了摸她的头,“好啦,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狗狗敏锐地察觉到,希陌一靠近,小红就自动后退了半步,立刻挣脱了陈墨的怀抱,扑到了希陌的怀里,用舌头狂舔他的脸。
“好啦,好啦,还是我们俩最好。”希陌大笑,眼神澄亮,扭头又对陈墨顽皮地眨眼。
陈墨捂住胸口,看着他吹气似的吐出几个字,“吃饭去?”
陈墨和狗子同时点头。
小红看了看吐着舌头直呵气的狗,眉头一紧,计上心来。
他集中念力,对狗头上的灵识道,我可以留下你在这里,但你务必阻止他俩亲密接触,只管一个月就行,换你后面的狗生吃喝不愁。
狗子乌黑的眼珠子倏地一亮,咧开大嘴满意地笑了。
“陈老师,我回去了,明天再去上班。”小红打了个巨大的呵欠,挥挥手,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陈墨看着他瘦小的背影慢慢消失,皱了皱眉,一转头,希陌的帅脸放大了一倍,贴在眼前冲他抱怨道,“你都不关心我饿不饿。”
他正想辩解几句,说自己下午直播遇见的事,希陌不由分说,向前一探身吻住了他,把他所有的话都堵回去了。
陈墨呜咽了几声,表达了这里是公共场所,万一被拍了怎么办,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希陌强硬地锁住他的脖子,腻滑的舌尖探到了口腔深处,舌头反反复复地纠缠。
陈墨差点连呼吸都没办法,唾液在唇间拉丝,脸色陡然绯红起来。
狗狗在他俩脚边,眨巴眨巴眼。
这种情况,需不需要出手制止呢?
狗子陷入了沉思。
“汪,汪汪,汪汪汪。”它尝试着叫了几声。
陈墨猛然惊醒,用力想挣脱他的手臂,“喂!”
希陌不动声色地收紧胳膊,把他强行按在怀里,“你告诉我,你在山洞里看见什么了,我就松开。”
这件事困扰他很久,害他下午拍戏的时候都不能专心,陈墨仓皇的样子应该不是只看见了什么香艳的画面。
“你真要我说?”
“怎么,你不敢说?”
陈墨把视线偏开,“你对我表白了。”
希陌倏地松开手,脸色一僵,“我?我说什么了?”
陈墨脸红得快要烧起来,强装镇定,“不是,那山洞里氧气不足,人容易出现幻觉……”
“那我说什么了?”
“那个,说了好多,就,各种台词什么的,就……”
“我们在一起吧。”
“……”
“永远。”
希陌把他紧紧地拥入怀里,力气很大,两个人的胸口紧贴,能听见彼此怦怦的心跳声。
想看着他笑,想和他耳鬓厮磨,这就是希陌唯一能想到的表白了。
“……好。”
陈墨慢慢闭上眼睛。这和他在山洞里看见的不一样,但这个表白,他觉得可以了。
这个怀抱,温暖有力,他想起自己立下的绝不和同事纠葛的原则,但,算了吧。
有些人,就是为了让你知道,你可以放下所有的因为所以。
德牧在脚下虚弱地吠了几声,这种情况,算不算亲密啊?
那一晚,两人牵着一条大狗,绕着基地散了半天的步,他俩谈了很多关于这次的拍摄结束后要怎么维持圈子恋人的身份。
鉴于他们都没什么经验,只好决定走一步算一步,先住在一起再说。
后面一个月的拍摄里,两人除了白天对戏,晚上就在一起刷购物网站,邮寄地址用的都是陈墨家。
只不过有个困扰,他俩独处的时候,狗狗一直瞪着大眼缠着其中一个,搞得他们都没有什么小动作的机会,最多就是亲亲抱抱。
希陌问陈墨,你家不能养狗的对吧,咱们要不要把公主送人得了。
狗狗哀怨地看着陈墨,他揉了揉额头,放下剧本,“要不,让公主和阿不住一屋吧。”
自从上次直播被粉丝扒出了陈墨真身,涨了几万名粉丝不说,直播平台的一撮热爱鬼宅的观众集体请愿,让高冷呆萌帅哥陈墨加入直播间,他们愿意众筹他的出场费。
老吴说了他半天,直播也是表演艺术形式的一种,就排进了他后面的工作日程表里。制片人的剧本也敲定了,几乎无缝衔接进下一个组。
工作一下子满了,恋爱就成了负担。
希陌:“墨,你明天的戏份就杀青了。”
陈墨:“唔,你要送蛋糕还是鲜花。”
希陌:“这多没有诚意?!”
他决定送个超级大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