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京心道:“靠!掏出来个戒指来啥意思?”

段京如临大敌,深觉自己现在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还在大赛里,季月明这一茬就永远不能躲,但是关键是段京自己都没研究明白自己怎么想的,他也得琢磨琢磨不是?

季月明把戒指递了过来,似乎有不经意的那个意思,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但就是怎么看怎么刻意,就听季月明温言道:“送你一个屏蔽器,便携的。”

哦,把便携屏蔽器做成戒指,明目张胆的就送出来,当真是个平平无奇撩人小天才,段京也很无奈,屏蔽器这玩意用途肯定大,免费能拿自然是大便宜,但是这个可是季月明送的戒指……啧,还不好收。

季月明倒也没有那么不善解人意,又从手心里漏出来个链子:“如果怕耽误用刀的话,可以当项链挂着。”

这还差不多。

“那……恭敬不如从命。”段京礼貌点头,伸出手,放在季月明的手掌下,季月明松手,链子与戒指一起到了段京手里,好像流动的水。段京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轻飘飘的吊坠有些不因重量而造成的沉重感,好像接下这物件其实是有什么象特殊征,但是他说不上来。

恰逢此刻,一阵吵闹声传来,本来是压低声音在吵,结果吵着吵着就调大的音量,跟犬吠有一拼。

谢东临和沈碣石在段京路过沧海客栈的时候就跟出来了,本来躬身猫在高草丛里想看看段京要干什么,结果旁边有个家伙不光打断他们谈话,还怼他们,谢东临气恨,吵着吵着就嚷嚷起来:“京中有善口技者,从此京哥不早朝。那季月明就是阴柔,就是想骗我京哥,你少狡辩。”

就听旁边树丛里传来了稀里哗啦的声响,一个顶了一身树叶子灰头土脸的大小子出其不意钻了过来,一边来还一边说:“谁说我们老大不像好人,长这么好看还能坏?”

本来谢东临没看到他是谁,这才一时冲动,逞了口舌之快,然而当他看到对方身后那双板斧时,小脸“刷”的一下就白了,可是他旁边的沈碣石还糊涂,若无其事地跟人家说着:“不能以貌取人。”

可是回答完,沈碣石脸上突然出现了古怪神色,他斜着眼睛瞟了一眼唐榷,然后就见他脸上一扭曲,差点把定海锤举起来锤人,幸亏唐榷手疾眼快把他按住了,才避免了一场血光之灾。

“别动武,不打架。”

正在这时,就听树丛外面响起了清嗓子的声音,三个人不约而同地闭上嘴,齐齐猫腰向草丛外面看,结果一眼就对上了段京那大眼珠子,差点把心脏病吓出来。

段京直起身,扒开高草,俯视着猫在下面的三人,冷森森道:“你们干什么呢?”

谢东临魂飞魄散,舌头好像昨天刚买的一样:“我们在、在唠蛤,不是,唠嗑。”

唐榷倒是没那么怂气,从旁边绕出来,凑合到季月明身边:“老大老大!这死小子说你不像好人,嘴里还冒些不干不净的词,用不用我收拾收拾他?”

季月明抬眼看了看谢东临,就这一眼过去,谢东临差点失禁,从此以后他恐怕再也不敢骂季月明阴柔了,就刚才那液氮都冷不过的眼神,恨不得把谢东临冻死在这。

唐榷觉得自己这提议有戏,活动活动手腕子,脸上乐呵呵的。这年头,盛极必衰,物极必反,乐极生悲的事也常常有之,就见刚才还嚣张的唐榷突然“嗷”一嗓子,捂着脑袋蹲在了地上。

“谁让你出来的?鸟笼子关不住你不是?”季月明收回作恶的纤纤玉手,在段京扭看他之前变回了那若无其事的样子,就好像是庄严的石像突然下手打人,又回去继续做了石像。

话说季月明嘴里这“鸟笼子”并不是没有道理,一般来说大赛里谁跟唐榷提鸟笼子,要不就是跟他熟的,要不就是骂他的。唐榷整天穿的翠绿翠绿,又咋呼的像个炸了毛的雀儿,所以人送外号“青雀”。后来他进了前十出了名,他的粉丝称号被大赛方整成了“鸟笼子”,如果有人看到弹幕里又谁的昵称前面带个“鸟笼子”的标签,别怀疑,那一般都是唐榷的妈妈粉。

唐榷委委屈屈的站起来,没敢瞪自家老大,反倒恶狠狠的瞪着段京的背影,心说准是段京把他们家老大弄得这么暴躁,以前季月明连搭理都不搭理他这茬。

段京心说今天早上这一番也该过去了,主要是他今天起的太早,恨不得现在倒头就睡,于是段京转身对季月明抱拳拱手道:“那既然事情都说明白了那段某就先告辞,有空再见。”

还真是得“有空再见”,季月明才听他这话,就浅笑道:“京爷晚上有时间赏个脸来明月楼吃顿晚饭吧。”

段京早知道季月明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他敢保证整个大赛里再没人比他更了解“哑巴姑娘”的真实为人了,这顿饭哪怕他不吃,季月明也得变着法子跟他见面,与其跟他躲猫猫还不如就光明正大过去呢。

“那多谢了,才送我礼物又请我吃饭,怪不好意思,来而不往非礼也,晚上段某必有回礼。”段京寻思在谢东临沈碣石他们面前跟季月明说话得客气点,也不能显的跟跟季月明太熟,他也不想把什么“哑巴姑娘”勾搭自己的事暴露出去。

几人分道,各怀心事。

回去路上,谢东临拽着段京吵吵闹闹,非要段京给个解释,他到底是怎么跟季月明关系这么好的。

段京胡编了一套“英雄所见略同”的说辞,顺便试探了一下谢东临和沈碣石有没有看见屏蔽后的场景,然而在这俩人的话里无时无刻不在透露出,自己只是看了漫湖的雾气,吵了激烈的架,不该知道的半点也没知道。

人家说的“不该知道的”是什么段京大概也能猜出来,段京苦恼的想,这回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反正今天晚上他也得给季月明琢磨出来一个答复,到时候再说吧。

“京哥,我问你去哪呢?发什么呆?”谢东临在段京面前张牙舞爪,段京回过神来,差点挨上这跳大神的一爪子。段京心事重重叹了口气,问谢东临说:“如果有一个事情你在犹豫着要不要做,那你会怎么办?”

谢东临蒙了,这还是他头一回看段京这么认真的跟他问问题,谢东临挠着脑袋道:“犹豫?既然犹豫那肯定是心里想完成,但被什么情况给阻拦了,摆得平阻拦就去做,摆不平就不做。”

说的真有理,段京想,是个人都比自己活的通透。

他又问了问沈碣石,沈碣石没答上什么有用的内容,但是他说他一般选择不做,因为他进大赛之前是个医生,总怕给人家治坏了。

段京琢磨,自己不是医生,事情也不人命关天,可能还是谢东临说的更对,于是段京把沧海客栈的两位送回去,去平他的“阻拦”了。

段京一边往官榜那边走,一边研究自己手里这戒指,说实话这东西不好看,就光杆一个宽环,他本来想找个没人旮旯试一下,不过官榜周围总是热闹的很,越是靠近官榜人就越多,而且打的厉害,除非有啥惊天大瓜让大伙一块吃,否则一般人想要查官榜,那都得打过今天所有想查榜的人。

前面乱着呢。有拿着棍棒混战的,有边看热闹边啃西瓜的,有卖武功加成做小买卖的,还有几个浑水摸鱼滥竽充数的。

段京不管他们,旁若无人扛着大刀去了官榜,旁边人瞪眼瞧着,大气不敢多出,毕竟是前十的大佬,一般喽啰还是惹不起他的,一群人给段京让开一条通途,把他顺顺利利的让到了官榜前面。

段京登了号,就简单的留了个分外简单的公告:“不要再找我打架,找我也找不到。”

发出去之后,段京清了数据离开官榜,临走之前还对那群“棍棒”道:“别打架,排队。”

为首的“棍棒”就偷瞄了断山刀的一个亮边,连段京的眼睛都没敢看,然后就二话没说招呼着大伙在官榜前面排队查榜。段京还悠哉的跟人家卖西瓜的买个瓜吃,从此以后,他就安心做他的吃瓜群众。

发官榜公告倒不是要多此一举,而是告诉别人谁再想找他打架,可就找不着了,他再也不从直播里露面,就可以逐渐的被人淡忘,安心做自己想做的,绝不会被别人随意评判。

发了官榜,心情舒畅,段京回了叛军营,把戒指拿出来,用拇指擦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把所有的指纹擦掉,当指环已经被他擦的温热之时,他将指尖移动至按钮,然后指尖一用力,按了下去。

只听一个翁里翁气的细小电子音传来:“防直播开启。”

段京聚精会神的盯着这个小玩意,刚才在湖心洲声音太杂,他全然没注意这个玩意还会说话,现在周围安静了,这声音不知道顺着什么地方传出来,还格外悦耳。

而且……这声音怎么这么像季月明?

段京手欠,按了好几次,专就听他这声音,他把每一句提示都放在耳边细听,听的不亦乐乎,后来他把链子解下来,在手指上试了试,无名指,不大不小正合适。

把防直播打开之后,段京心满意足窝在自己的中军大帐里睡着了,他从前很怕自己连睡相都被人播出去,于是不敢睡死,今天有了屏蔽器,他一直从晨露渐晞睡到了日向西沉,睡得格外舒坦。

等他舒舒服服的自然醒了,已经到了去明月楼吃饭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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