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送上门来了?

恐怕不是送段京的门上来,是送到月儿的门里去。

段京本来想给他一顿暴揍,抢了他的积分,让他有多远滚多远。正在这时,月儿翩然出门,外罩衫没穿,肩膀嫩滑白亮,段京一低头,瞧见那章禾洛直么愣眼的看着人家,要多恶心有多恶心,他看不下去了,一巴掌呼在章禾洛眼睛上,凶恶道:“看什么呢?”

章禾洛挨了打还“嘿嘿”的笑呢,就见这傻子痴笑道:“师父!求师父赐个姻缘。”

一个月儿,一个章禾洛。段京让这俩活宝气的脑瓜子里嗡嗡,不过转念一想,童年神剧里说过:“要用魔法打败魔法”,不如用这两人互相牵制,换自己一段安生日子。

段京这么想着,居然答应了。

章禾洛大喜过望,三个头磕在地上,段京这时候突然道:“你等等。”

章禾洛一愣神。

奸商段京会就这么便宜这个混小子吗?就见段京仰着头,趾高气扬道:“想入我门,先交入门费,把你全部积分上缴,我再带你打出新的来。”

章禾洛心疼的直嘬牙花子,委屈道:“我那点积分不够师父您塞牙缝的,要不您就,免了吧……”

段京一瞧着小子这牙碜模样,心道:“拿我昨天说过的话呛我,胆子挺肥。”

于是段京从背后把大刀摘下来,面露凶相道:”那么,你我萍水相逢不是师徒,我宰了你,这也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章禾洛脸色刷白,赶紧磕头道:“师父在上,徒儿积分全部奉上!”

段京心里头乐疯了,让开大路放章禾洛进来,自己进屋拿了罩袍给月儿披上,然后对这月儿一指章禾洛,耳语道:“姐姐你瞧,我物色的这个姐夫怎么样?”

月儿气的跺脚,“咚咚咚”在段京胸口锤了三拳头,段京没想到这“婆娘”还有这么大力气,险些让“她”锤个跟头。

月儿气冲冲进屋了,段京对章禾洛一使眼色,章禾洛接收到了段京的信号,屁颠屁颠跟进去了,且让这两位“一物降一物”,段京背着断山刀悠哉悠哉出了门,上街买东西去了。

段京上了大路,除了已经淘汰的,行人都四三奔逃,有时候段京还能看见不少淘汰在自己手下的人,跟人家打招呼,人家也不回,好像没看见他一样,可能淘汰人员不能跟选手有过多交流。

段京当时住的是平民区,过了平民区是沧海客栈,路过沧海客栈走过小桥,小桥之后就是明月楼,明月楼当时经常性昏暗,烂尾楼一样,也没有人注意过它,买匕首的在楼边摆摊,段京溜达过去,花了点积分买了两把匕首,然后带着匕首往回走。

段京没从中央大街直接回去,饶了个道,走的是静月湖,多少要给章禾洛留点时间。

静月湖因为淹死过不少人,所以人烟稀少格外寂静,段京找了一石头作凳,坐在岸边上晒太阳。那时候静月湖连湖心洲都没有。段京坐了一会,享受了片刻的安逸,安逸了一会儿,他又安逸不下去了。

静月湖里有个傻娃子在水里扑腾。

段京本来不想多管闲事,人各有命,淘不淘汰的也就那么回事,反正不是真正的生生死死,不过是这世界上少了个跟自己分享八千万大奖的人。

段京本来想离开,可是走过那水中扑腾的人时,还是停下了脚步。

“我特么怎么这么好心呢?”段京一边臭骂自己,一边脱衣裳下水,把那水里扑腾的可怜人捞了上来。

那人哆哆嗦嗦上岸,一到岸上,先抱住了段京的大腿:“多谢大侠救命之恩!我做鬼都不能忘了你的!””

段京听的脑瓜皮发麻,一脚把那位踢开,烦躁道:“赶紧滚回你自己家,下回遇到你,就取你小命!”

谁知那位还死皮赖脸不走,一双大眼闪着光问道:“哥,你叫什么呀?我总得记住恩公的大名不是?”

段京穿上衣裳,给落水小子一个高大伟岸的形象,然后背上断山刀,傲气道:“我?段京。”

段京再一低头,脚底下那位脸色白了。就见这位哆哆嗦嗦道:“京……京哥,我我我叫谢东临,我……我先走了!”

谢东临跑的比那兔子还快,给地上留下一大道水痕,段京叹了口气,估摸着时候够了,该回家了,便悠闲的溜达了回去。

段京以为谢东临跑了之后就会忘了这一茬,谁知道将来谢东临还能再认出段京,并且给了段京不小的支持呢?

当然,他也没想过这位比段京还要上一届的榜首闲着没事下静月湖干嘛。

段京回到自己那破房子,一进门先看见章禾洛坐在门口,而且双手抱膝,委屈的不行。段京走上前去,敲敲他脑壳,坐他旁边,章禾洛抬起脑袋,看段京在身边,十分惊恐的往旁边躲了躲。

段京看着章禾洛这神奇的反应,回他一个白眼:”少自作多情,你长的不行,我看不上你。”

章禾洛自动忽略了“长的不行”四个字,问段京:“那你看得上,那个……那个月儿吗?”

段京没听懂他说什么,好奇道:“看不上,我喜欢男的。”

章禾洛长叹一口气,仰头靠在紧闭的房门上,难过道:“师父,我必须得告诉你一件事。”

段京听他这语气,听起来情况不是很好,于是段京问道:“你跟她没成?”

章禾洛那表情好像喝中药了似的,要哭出来,就听章禾洛委屈道:“那个月儿,他他他他是个……哎呦我的妈呀!!!”

房门突然大开,靠在门上的章禾洛一下翻进了门里,摔个四仰八叉,月儿站在门口,冷冰冰的看着章禾洛。

章禾洛赶紧一溜身爬起来,结巴道:“姐……姐姐,呜呜呜呜我……我改口叫你师娘吧……”

这句话一出,段京不乐意了,伸手就给了章禾洛一拳,不满道:“说什么呢?再胡说撕了你的嘴!”

章禾洛现在真想一头碰死在这。

段京没兴趣听章禾洛说什么,从身上把那俩匕首拿出来,递给月儿,道:“不是专属武器,质量不好,你先凑合用两天,卷刃了我再买。”

月儿受宠若惊,小心的接过匕首,面色红润,过了一会儿,还要往段京的肩膀上靠。章禾洛快要吐出来了,要是匕首现在放在章禾洛手里,他一定要戳了自己的眼睛。

可是段京一点也没看出来什么不对的地方,他躲过月儿,去里屋歇着了。月儿在屋外,跟章禾洛磨来几个加成,把那两把匕首居然耍的风生水起,反正三个人好像一家三口,愉快的生活了一个多星期。

那天早上段京出门看官榜,章禾洛开路,月儿跟着,一路上威风凛凛,好生霸气。到了官榜,段京先瞧弹幕,结果弹幕里瞎说那些个不好听的话,看得段京窝一肚子火。

这些观众造谣说,他段京养了一男一女,日日夜夜……啧,这些句子一般人说不出来,段京觉得在这里发这些东西的都可能是吃饱了撑得。

最可怕的是这些谣言还成了共识。

恶毒的弹幕是段京哪怕作为榜首都无法去对抗的,一人一张嘴,众说纷纭。大家说你是人你就是人,说你是狗你就是狗,哪怕能手眼通天,也挡不住三人成虎。

还有人说月儿是段京正妻,章禾洛是段京小妾。章禾洛的粉丝人家也不乐意,反正吵的是不可开交,乱七八糟。段京看得头大,打算找点什么乐子泄愤,他翻了翻今天的官榜,章禾洛依旧是榜二,但是他下面的全都大换血了。

段京闭了官榜——也就是给那官榜凿一窟窿,然后带着月儿和章禾洛两人大摇大摆地搜捕前十,一时间,整个京城都寂静无声,街上空空荡荡,好像整场大赛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一样。

但是段京依然很眼尖的把他们一个挨一个的揪了出来,揪出来之后,不让人家说话,上去就是一刀,砍完放肆而扭曲一笑,眼神冰冷得让人看着发毛。

人们不由分说地将恶毒的言语刺进他心里,他也不由分说的将别人残忍地淘汰,人们都热爱“不由分说”,因为这样好像显得高人一等。

月儿越走越慢,逐渐落在了他们两个后面,每每路过一个冰冷的人,“她”都会蹲下来,不知道干了什么。段京不去管,只顾动刀,到了后来,整个京城被清洗了一遍,只留下一片狼藉在地,“死”伤不可估计。

这天晚上,段京从馆子里抢回了八大坛酒,回到小屋里喝的畅快,章禾洛已经被今天残酷的场景恶心到吃不下饭,他双眼无神的靠在外头,浑身直打哆嗦。

身为“猫吃鼠”游戏里的“猫”居然也不好受,“猫”要在迎上所有人恐惧眼神的时候,做到一点也不心虚。

他一开始确实跟段京赚了数不清的积分,他高兴得欢蹦乱跳,他觉得心里无比爽快,以前欺负过他的,以前比他强的全都淘汰。

可是他们整整在外面搜罗了一天,一天下来,章禾洛就好像麻木了一样,到了最后,他甚至看见一个选手都会觉得恶心,因为他脑子里立刻闪现出他淘汰的模样。

他们早上淘汰的人已经开始自己爬起来成为NPC了,那些人好像没看见他们,对他们爱搭不理,段京笑着告诉章禾洛,这群人解脱了,章禾洛哭着告诉段京,他想回家。

这不是京城,是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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