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月明挑了段京手里的断山刀,两条胳膊一把刀,把静海锤“哐当”一下搪了回去,不举刀的不知道,一举刀的吓一跳,断山刀比平常的武器还得沉上几倍,一般人没举过杠铃的绝对抬不起来这个刀。
静海锤离家出走,观海镖不甘示弱,路以观将一把飞镖甩手撒来,撒出一扇面,直叫人防不胜防。季月明左剑交到右手,逆着雨水把剑耍出花来,剑刃划过之处,雨水绕路而行,有风伴随,飞镖不见踪影。
段京低声对季月明道:“你可别往死里打。”
季月明把怀里段京从胳膊底下掖到身后,狡黠道:“当然。”
说罢,季月明脚底下沾起方才落地的剑,好像就是轻巧在脚底下一擦,居然把把剑掀了起来,掀起来后剑刃翻转,照过几道人影,打着跟头回到季月明的手中,倒放都倒放不出来这行云流水的感觉。两把剑同时在手,季月明如鱼得水,脚尖点水人影闪过,人听不见一点水花声,却看见两把长剑奔向了对面四人。
四人分左右躲剑,一分家这就优势全无,段京琢磨着,要照季月明这个打法,非给那几个崽子都宰了不可,段京自己也不能干从季月明后边站着,太露馅,不真实,于是他瞅着季月明没注意,心生一计,带了坏笑,照准了季月明身后那圆润,痛快地来了一脚。
季月明哪料到段京背后给他黑脚,踉跄了一下,正往西门沧海那边摔,西门沧海当然不能真打,假装手上呲溜滑,从季月明的发冠上面削过去了。
段京耸肩膀,轰羊群一样对着沧海客栈四位一摆手,带着人就跑。临跑之时,段京还给季月明来一眼色,季月明手上不闲着,回了段京一巴掌,一巴掌正打段京后臀上,分外响亮。
季月明才不会记仇呢,能当场报当场报。
段京带着人跑了,四个人脚不点地回到沧海客栈,进门落锁,大院紧闭,一群人终于松下一口气,谢东临呲溜下去抱段京大腿,嗷嗷喊着:“哥啊,我可把你俩给救回来了!”
谢东临正胡闹呢,就见沈碣石伸手扣住谢东临的领子,拎着领子提鸡崽子一样就给他拎了起来,谢东临缩着脖子不敢说话,眼神不知道往哪瞅,脸有菜色。
“两小时二十七分钟,谢东临回家。”沈碣石冷着脸,好像个煞神一样,说完,他拍打雨水,回去晾衣服了。
一群人安顿好了,晚饭之时,五人围炉夜话,诉说经过。五个人围一圈,数段京张牙舞爪。段京讲起来滔滔不绝,西门沧海和谢东临在旁边跟着捧哏,添油加醋。
瞎编,段京数第一没人敢说第二,就听这段京道:“好他一个明月楼,本来跟我说什么大赛有隐藏的规矩,要让我接着当榜首,我信了他的鬼话,就留在明月楼上了。”
西门沧海捧道:“对,也是拿榜首骗我的。”
段京接着说:“谁能想到这季月明居然还有那个不太好的心思,给我关起来了,最后送我一句金屋藏娇?”
“藏他娘的娇。”
段京讲的跟说书的一样,而且上下翻飞,手舞足蹈,可是偏偏沈碣石和路以观一个比一个冷静,什么破绽也看不出来。段京寻思了,这里头真有个内奸是咋地?段京自己可是一点身份压制也没感觉出来,连人家沧海客栈的主场优势都对段京不起作用,可能段京真的跟他们没在一个表格上,所以压制不到吧。
段京心里疑惑,疑惑就要求求证据,沈谋说过,他的身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除了皇帝八王,别的压不住他,只要沧海客栈这群人跟沈谋呆过一天,让沈谋感觉到身份压制,那八王和皇帝必定在他们之间。
于是段京问道:“你们应该认识过一个叫沈谋的吧?”
谢东临撅起嘴来,气哄哄道:“这骗子,我们能不认识吗?把我所有的积分骗走了,要不他能上第四?连我都打不过吧!”
他们说话可是一点也不慎言,段京无名指上那戒指录得清清楚楚,全让明月楼一群人听到了。
段京继续问:“怎么认识的?”
谢东临答:“沧海客栈的房子打他手里买的,看房那天他居然带着我们在京城看了一整天的风水,最后告诉我们这是最好的地方,谁知道买了好几天才发现,这里是我们的主场。”
好么,谢东临自己的主场,结果却从别人手里买的,真让人家沈谋糊弄了个七荤八素。
三位“劫后余生”优秀代表接二连三的发表了对明月楼一行人的吐槽,而且一吐就吐槽了半宿,话里总得有添油加醋,但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他们挨明月楼的骗了。但是这些话八王才不会相信,他肯定会有个手段报告他们的皇帝,如果他想用什么方式报告皇帝,那么他就彻底的暴露了。
沧海客栈外面已经被明月楼的人严加看管了,里面又有三个人搅混水,任谁也没办法把消息送出去,从现在开始,沈碣石和路以观就不可能再单独活动了,连睡觉都是沧海客栈四个人一块打的地铺,段京作为客人,还能睡到一间上房。
人家西门沧海会安排,给段京安排的屋子有两个窗,一个窗通着外院,一个窗通着走廊,打走廊那边往外看,正好能看见楼下打地铺的沈碣石和路以观。
他这是给段京安排了一个目光狙击位。
段京不会辜负西门沧海的一番苦心,一晚上也不打算合眼了,他就搬了个凳子,藏窗户边上坐着,百无聊赖的揉自己手指头上那戒指,戒指肯定通着季月明那一头,只是季月明没法跟段京说话罢了。
段京揉了一会儿,抬起手来对戒指道:“季月明,你找我来,没意思。”
也不知道季月明听没听到。
段京接着等,目光不再老是盯着走廊,有不少时候还看看外院,结果等得成了块望夫石也没听见动静,段京逐渐有点困倦了,房子里有绿植,绿植种的是薄荷,他捏了两片在茶杯里涮涮,放进嘴里咀嚼。薄荷香溢在嘴里,提神醒脑清口气。
段京嚼了薄荷,结果觉得屋子里却不止有薄荷味,还有一股子别样的清香,香的清新,透亮人心,段京仔细嗅了嗅,恍然间有点迷糊,又多闻一会儿,才惊觉这是月季花的味道。
段京一回头,外窗大开,窗台上端坐着一个仙,雪莹莹的月光洒在他的长发上,乍一看能把人魂儿给领走,段京就是这个被牵了魂的,滞在原地动弹不得。
过了好一会,段京才道:“真找我来了?”
季月明从窗台上轻飘飘下来,脚尖沾地一点声不出,这人驾仙气似的飘到段京身边,两臂张开,搂住段京的肩膀,蹭了蹭,鼻音微重,道:“我很听话的。”
靠!段京当时觉得脸上发烧,能煎鸡蛋了,这丫的又犯什么毛病。
段京赶紧回撤,结果季月明搂着他还跟着走,段京脚步慌张一直撤到墙根,退无可退,插翅难逃。段京寻思,这外面还有个八王,不能误事啊,于是抬头问季月明:“你想干嘛?速战速决。”
段京把话说完,自己都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啥叫“速战速决”啊?这一个词牵扯了一堆莫名其妙的浮想联翩,季月明越干净,就越洗不清段京脑瓜子里这点废料。
不过季月明回答:“我也想要薄荷。”
害,薄荷。段京给自己稳稳神,扔扔没用的东西,然后哄道:“你盯着外面,我给你摘去。”
段京想着去拿薄荷,可是季月明依然挡着他不动,段京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对他这月儿哄着来,于是便回搂季月明,摩挲了一下他的后背,然后道:“我给你拿薄荷去,你盯好了,人都在外面。”
季月明还不松手,低下头蹭段京,好家伙,猫猫蹭脸。段京被腻味的想跑,想跑又跑不了,再蹭一会儿段京就该没出息地发作点类似心脏病的事了。
幸好季月明手下留情,不过情留得也是真长,就见季月明在段京耳边吹了一下,吹得段京一缩脖,先木了半边,然后就听季月明在段京耳边道:“张嘴,我尝尝薄荷。”
好么,原来吃得是这儿的薄荷。
段京一开始是想跑来着,但是感觉跑不太正常,戒指带了,老公喊了,以前也不是没让某个女装的月儿亲过,不差这一回吧?
那行,速战速决。
君子动口不动手,段京是正人君子,当然得先行动口,他一踮脚尖,把自己拔高了一截,张嘴叼住季月明的嘴唇。薄荷味绽开,越发浓厚,绕过唇齿,能达鼻腔,段京怀疑自己要溺死在这热烈而清新、软对软硬碰硬的气息里,可能季月明以前没敢下死嘴,这次几乎抢走了段京一口生气。
行啊,行吧,他满意就好,段京也不知道自己啥时候逃的,反正逃回走廊边的窗口,正看见沈碣石起身。
季月明这妖妃差点祸国